方灵仙弯下腰拉着女儿的手,哭到“琇儿,你是好孩子,你跟五儿都是好孩子。娘不会有事的,娘不会让自己倒下。娘还要看着你嫁人,看着五儿娶妻生子,娘怎么会倒下呢。你别担心,娘没事。三姑娘,也谢谢你”。
冯文珍又说道“姨娘,我们怕你一个人待着太过伤心,所以想来陪陪你。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就跟你说说话也好呀”。
“不用了”方灵仙已经筋疲力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不用你们陪,我也不想说话”。
冯文珍见方灵仙不愿她们去打扰于是说“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了。琇儿留下来照顾姨娘吧”!
方灵仙近乎哀求的说道“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谁都不需要,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好不好”?
琇儿吓得也哭了起来“好,我不留着,娘我不留着。娘您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做傻事,弟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您千万不要吓唬琇儿”。
百合上前扶着琇儿“琇儿,你回去吧。夜里凉水汽重,你要是也病了姨奶奶会更担心的。你就别让她再费神了,回去吧”!
“百合姐姐,那你好好照顾我娘,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
百合嘴里答应着,扶着软轿进去了。大门关上后,琇儿站在门口靠在莺儿身上哭个不停,冯文珍、方灵仙劝了许久才把她劝回丁香院。
“小姐,你刚才拦着她们几个也就罢了,怎么连琇儿也拦着。你看她伤心的,只怕也得哭一晚上呢”。
“我就是不想让她跟着一起担心”。
“你这样做她更担心”百合倒了一杯茶给方灵仙“小姐,你也别太着急,咱们五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琇儿说得对,你得先顾好自己,你要是太过忧思,伤了身子,五儿可怎么办”。
方灵仙失魂落魄的靠在美人榻上,泪眼婆娑的问道“百合你说五儿的行踪这伙贼人是怎么知道的呢?去九峰山是冯立嶂昨晚临时决定的,前脚刚到寺里,后脚就被掳走了,怎么就这么巧呢”?
“小姐你是说府里有这些土匪流寇的内应”?
“内应肯定有,但不一定就是土匪流寇,冯立嶂生性多疑,土匪流寇的身份太容易暴露了。再者说五儿又不是逢佛诞必烧香,就算烧香也不一定就去瑞岩寺。谁跟着去、什么时候去、去哪儿都是冯立嶂临时决定的,既然时间、地点都不能十分确定,土匪流寇又怎么会冒着随时被发现的危险,去等着绑一个什么都不确定的人呢”?
“那会是谁呢?冯老爷是个谨慎多疑、心思缜密的人,自从董六的事后,不管是府里下人还是药堂伙计都被他挨个儿调查了一边,连谁家祖坟在哪儿都被钱管家明明白白记在了册子里,但凡身份有一丁点儿不清晰的都被他打歌半死赶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值得信任、知根知己的自己人。要说方老爷在府里安插了内应,或者收买了谁,我是不信的。别说冯老爷,首先连钱掌柜都瞒不过去。谁不想要脑袋了,会跟着外人里应外合伤害五儿”。
“百合,你是不是对义先提起过五儿只有佛诞年节才会出门游玩的事?”方灵仙淡淡的问道。
百合吃惊的问道“小姐,你是怀疑我吗”?
“我怎么会怀疑你。我只是记得你说过,义先曾经问过你五儿的事,不过问问你罢了”。
百合委屈的说道“有一次我去彩蝶轩送信的时候,义先少爷无意中问起琇儿、五儿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有没有机会把他们带出去让他见见,他这个做舅舅的还没见过自己的外甥、外甥女呢。我就跟他说琇儿在跟绣娘学针线,五儿跟着先生读书。冯老爷家法严谨,平日里没事不许他们随便出门,只有佛诞年节的时候才许他们出去烧香、游玩。”百合反应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小姐,你怀疑是义先少爷绑的五儿?这怎么可能?义先少爷可是五儿的亲舅舅,他怎么会做出伤害五儿的事呢”?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些年我也不在他身边,也没管过他。谁知道方子期一天都教他些什么,现在方子期的话在他那儿比我的话管用”。
百合都要急哭了“可是他绑五儿做什么?他绑了五儿不就等于卖了自己吗?咱们可是最了解他状况的人,他能藏起来,可粉蝶轩、风雅居、吉庆赌坊他搬不走呀,若是咱们把他的秘密都透漏给冯老爷,让他失了这些地方他还拿什么跟永安堂斗?还怎么报仇?伤了五儿只能让冯老爷生不如死又动不了永安堂的根基。他要想取冯老爷的命,凭他的本事随便什么时候找到他一刀砍死就完了,何必苦心经营这二十年”!
“他赌的就是我不会把他卖了!我要是敢把他卖了,这几个地方保不住,五儿也保不住。我只有什么都不说五儿才能活着。他肯定是想利用五儿跟冯立嶂谈条件,如果他想要的是永安堂,而五儿在冯立嶂的心里又没有永安堂重,那五儿可能就回不来了”说完靠在榻上眼泪扑簌簌的望着窗外。
百合被方灵仙吓得也慌了神,她跪在方灵仙身边,伏在她腿上哭着说“小姐,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铺子不能去,五儿也救不了,义先少爷也不帮着咱们,五儿怎么办呀,他还那么小,受伤了怎么办,吓着了怎么办”?
方灵仙拍着百合的背,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说“我现在倒希望他要的是永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