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初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杜泽轩示意他就在门口候着，自己就快步走向主座。巴渠县那位部长忙站起来，一手握着杜泽轩的手，一手拍着右手边客人的肩，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省报的曾大主任。这位新来的客人呢，就是我们毗邻兄弟县的杜部长。哎，喊服务员加个位置，就在曾主任旁。”

“曾主任好啊！我是专门过来接您的杜泽轩。”杜泽轩紧紧握住曾主任白晰的手说，“曾主任，一会儿回去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山高路陡，弯道又多，晚了雾也大，我就不坐了。这样的，我集体敬大家一杯酒，今天就不久留，改天再请大家再聚。”

曾主任酒喝得正兴起，本来还想多待一会，听杜泽轩这样一说，还是觉得安全第一，便对巴渠县的部长说:“我们这儿也差不多了，天下没有不散会的宴席，是兄弟终究会再聚的，今晚就到这儿，部长你办个总结？”

巴渠县的部长顺手端起杯子说:“曾大主任，还有杜部长，都把话说到这里了，我们就最后一杯。服务员，给这位领导拿个杯子过来，把酒满上，我们一起举杯，祝曾主任一路平安！”

杜泽轩一杯酒下肚，一股热气就冒了上来，话也赶了出来，说:“曾主任，今晚不好意思，扫了您的酒兴！”

曾主任打着酒嗝，客气道:“哪里话啊，杜部长？工作要紧，安全第一嘛！”

新初就走在前面打开了车门。杜泽轩示意曾主任前排就座，曾主任又客气道:“杜部长您是领导，还是领导坐前面。”

杜泽轩笑道:“我是要坐前面，不过，是驾驶员位置。今天晚上，我不是部长，我就是曾主任的专职驾驶员。〞

曾主任诧异地望着新初，又望了杜泽一眼，不解地问:“杜部长，您……这是？这位……是？”

杜泽轩指着新初介绍道:“这是我部里面新闻科的小王，王新初。”又对新初道:“这就是省报大名鼎鼎的曾主任。”

说话间，杜泽轩和曾主任又与巴渠县的各位领导一一道别，这才上了车。

当小车驶离巴渠县若暗若明的灯火，急驰在茫茫的夜色中，新初见曾主任系上安全带人已坐稳，这才在后排向他问了声好！

曾主任把整个身体都躺卧在座椅上，头并不往后偏，像是在对杜泽轩说:“这个小伙子就是王新初，他写的稿子我见过，有深度，有功底，写得很好嘛！”

说到“稿子”二字，杜泽轩顺势接过话来问道:“曾主任这次来宕渠，是不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没有，我倒给您准备好了一个，就是全县的标美路建没，从涌兴到县城，再从县城到賨人寨，一百公里的战线，一百万宕渠儿女真是战天斗地、惊天动地啊！”

曾主任已是两分醉意，说:“杜部长战天斗地、惊天动地的采访报道就放下次吧！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过目的地倒与你说的有一个地方相同，賨人寨。”

新初一下就明白了，曾主任正是奔着老龚的那封信而来的。

新初一下都能明白过来的事，杜泽轩岂能不明白，他故意装着有些不知情地问道:“哦听说省报也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革，对报纸也进行了改版，曾主任这次应该是重用了吧？”

“重用谈不上，位置动了一下是真的，调到‘热点’栏目负责去了，原来是跟基层唱赞歌，现在呢，拿你们的话来说，是专门给基层找问题、钻空子、唱反调，做的都是得罪人的工作！说到这里，今后还请杜部长多理解、多包涵、多担待啊！”

“曾主任您是哪里话啊？给基层找问题、查原因、想办法、添措施，也是帮助我们改进工作、推动发展嘛！

“看来，杜部长是真正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的，不过，像杜部长这样有胸怀、有境界、有格局的领导是少之又少啊！”

曾主任说完并没有给杜泽轩留有答话的余地，头一偏就就靠在座椅上打鼾来。

汽车仿佛在一个黑洞中盘旋，四下一片漆黑，唯有车灯照射处，灰白色的湿雾飞舞着沉向黑色的旋涡。杜泽轩不再说话，新初更是一言不发。世界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死一样地寂静。

“这附近能不能找个洗手间？方便一下。”曾主任打了个呵欠，也打破了这长时间的沉默。

杜泽轩说：“曾主任，这晚上黑灯瞎火的，洗手间不好找，如果是小手就在路上方便一下。”

曾主任笑道：“那就在这路上方便一下吧，这酒喝了尿多！”

杜泽轩把车停下，二人下了车，新初就听到两个打开了的水龙头“哗哗哗”地放了足足有一分钟后，又随着急灯“啪打啪打”的声响有节奏地滴了两三下，四下又恢复了宁静，草丛里传出阵阵蛙鸣和蛐蛐没有章法的叫声。

曾主任打了个冷战，说：“这一泡尿把瞌睡也涨醒了。杜部长，还有好远？”

杜泽轩说：“快了，下了賨人寨就快了，应该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吧！曾主任，现在大家瞌睡也醒了，要不到了找几个吃点烧烤？”

曾主任也不推辞，说：“我倒没什么，客随主便嘛！关键是耽搁部长休息不？”

杜泽轩笑道：“我这个人前两年编报纸养成了熬夜的习惯，晚上十二点钟之前一般都睡不着。新初，你约几个人，就在滨河路的大排档陪曾主任吃点烧烤喝点夜啤酒解解乏。新初，你得动动脑子，好好找几个人，一定把曾主任陪好！”

杜泽轩的目的很明确，只有把曾主任陪好，后面的事情才好办。

新初心里也明白杜部长说的好好找几个人的深刻含义，一定得找几个既能喝酒又能说笑最为关键的是要让曾主任看到还特别赏心悦目的人。新初首先想到的就是刘燕，从工作的角度，她参加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刘燕活泼不足，严谨有余，在营造氛围方面总觉得缺点什么东西。一想到营造氛围，新初脑子里一下闪现出欧琳琳来，在今晚这种场合，他觉得再也没有比欧琳琳更合过的人了。但仅有这两个人，似乎显得单调了些，新初又想到了薛小美。其实，新初也想到过欧玉兰，又觉得她人虽然长得漂亮，但又过于矜持，想想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