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型有些眼熟,不过雪太大,看不清车牌。
回程时,娄旭特地变了道,挨着那辆黑车,几乎是擦着对方过去的。
这回他看清了,不光车牌,便连车里的人也是,虽然极力低下头,可他还是认了出来,毕竟几分钟前才刚刚见过那身衣裳。
——徐舟舟,才刚被他送回市局,后脚就用局里的公用车追上了他们。
若说他一个小警员有这样的胆量,娄旭是不信的,无非是有人授意。
至于目标究竟是他还是褚酌夕,这不言而喻,毕竟人是跟着那小法医上车的。
可是二队素来盯梢青径山的不都是朱新繁的亲信吗?那这徐舟舟又是谁的授意?这么做又有多长时间了?目的…又是什么?
褚酌夕到家的时候,打开门,屋里意料之中的一片寂静,落锁的声音像是惊雷般,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朝她看来。
“为什么杜父没有当庭宣判?”李知遇问,“他究竟有什么特别?”
褚酌夕搁下雪糕,显然,这个消息太过沉重,便连之前她借口出门的事儿都被李知遇给抛在了脑后,身边少了个贺从云更是无人问津。
“不清楚。”她道,话里尽量保持着该有的镇定,“有很多种可能…”
“比如呢?”谭菲紧盯着她。
褚酌夕沉默着看了她一眼,抿起唇,“案件太过复杂以及事实不足,或者根本就是流程问题,这不并意味着这就对杜父有利,他迟早会死。”
“迟早又是什么时候?”对方再次追问。
这回褚酌夕皱起了眉,却还是道,“按照规定,约莫是五个工作日的时间。”
“所以,他最多还能活两个礼拜,对吗?”
褚酌夕再次沉默下来,看着谭菲的眼睛,她忽然有些不敢回答,毕竟真实状况便连娄旭也不清楚,她自然不敢跟任何人做出担保。
于是只是随意的敷衍过去,“半个月后,倘若他还没死的话,到时候咱们再做打算吧。”
两个礼拜的时间说长不长,可事实上能做的事情很多,比如法院一日游之类的。
花园案后的第一个礼拜,解斯扬作为她的辩护律师出庭,而相关的有利文件则全都由市局出具,最终三年刑期减去大半,再由解斯扬据理力争,最终的判决结果改为两年缓刑。
出来的时候,褚酌夕看着外边儿好不容易冒了边儿的太阳,总觉得最近来法院的次数未免有些太过频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晚上几人在饭馆订了个小包间,娄旭自作主张还带了不少好酒,再来也是为了感谢她先前照顾到倪春南。
事实上褚酌夕并不太喜欢这样形式的聚餐,可奈何架不住娄旭的热情,妥协之际,顺道还请了朱新繁过来,单纯为了气一气他。
不过没有张文一,她不喜欢那家伙,人精似的,总爱挑拨离间。
晚上李知遇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褚酌夕喝到一半儿跑出来,整个人挂在阳台的护栏上,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不少。
于是倚在墙边听李知遇训了她足足十分钟,直到感觉有人在她身后拍她,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回过头,是张文一。
褚酌夕眯起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眼里的嫌弃借着酒劲儿几乎快要溢出来。
“不要脸,没请你还来…”她喃喃道,皱着眉毛扶住护栏,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张文一素来一脸的笑里藏刀,即便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我来接人。”他道,又用极其夸张的语气扬声。
“哎!我听说杜父的判决结果下来了,褚小姐这两天因为自己的事情忙里忙外,应该还不知道吧?”
褚酌夕反应了一会儿,皱着眉毛盯住他,“什么时候?”她问。
她这两天跟着解斯扬忙的脚不沾地,确实没听说。
张文一见状笑意更甚,见褚酌夕双眼迷离,有意卖这个关子,“想知道?”
后者认真地点点头,却依旧离他三丈远,嫌弃的没边儿。
张文一毫不在意,顾自掏出手机,“想知道的话,你先夸我两句,要发自肺腑的那种,你明白吧?”
“张文一大人之类的,你要是把我夸高兴了,我大发慈悲,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褚酌夕迷迷糊糊,只能勉强看清张文一正拿个破手机对着她,“夸什么?”她歪着脑袋问,顶着一双圆眼睛晃晃悠悠地凑上前。
“我。”张文一道,面上暗自窃喜。
“具体点儿。”
“害!还能怎么具体?无非是长相,能力,你想到什么夸什么呗,最好加上前缀,就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个。”
“张文一大人?”
“对!”
褚酌夕暗自眯起眼,鼻尖近乎贴着他的手机,“我想想…”
她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了把栏杆,又跺了跺脚,确定能站住了,这才一把夺过张文一的手机。
事实上她都没使劲儿,整个人软绵绵的,随手一扔便滑脱了出去,紧接着“噗通”一声儿,明明白白地掉进了楼下的泳池里。
褚酌夕见状乐了一声儿,捏着喝空了的酒杯摇摇晃晃地往回走,“我夸你大爷…爱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