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象初沉吟片刻,嘴里的东西囫囵嚼着,“我觉得你这儿挺好,我再待一段时间,至于后边儿嘛…要不就单干吧?这当家的当久了,实际上也挺烦的。”他道。
“找个乡下点儿的地方,平时没事儿干就做做研究,也就这么点儿爱好了,你要让我现在去干别的,还真做不来。”
“闲了就养只猫猫狗狗什么的,累了就跟现在一样,躺在院子里吹吹风,晒晒太阳。”
“哎,你说,到时候我要是没钱了,拿着东西上门推销,告诉人家我实际上是以前那个赫赫有名的杜父,你说人家能信吗?”
房相经沉默片刻,“信,怎么不信?就你手里的那些东西,再过个几十年也没人能做得出来。”
杜象初乐了一会儿,“谬赞了。”
紧接着抬头看向天空,眯起眼,无聊地开始数起被横七竖八的枝杈切割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碎块儿。
他突然便收起嘴角,没来由的,轻轻叹了口气,“好累啊。”
房相经看他一眼。
“我真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我也会这么说,可能是年纪大了。”
他扭头,“你说人到中年,是不是谁也逃不过这样的感慨啊?”
“怎么,后悔了?”房相经问。
“倒也不是。”杜象初拧起眉,也不知道心里那点儿莫名的酸楚究竟从何而来,沉吟半晌儿,默默扣着扶手的边沿。
“我可能…就是…有点儿想阿旭了。”
他沉默,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紧接着瘪起嘴,“你都不知道,他现在可凶了,每回见我都没什么好话,我都不敢找他了。”
房相经听不下去,“你骗他骗的这么惨,当初小南中枪的时候都没下船,他要还能坐下来跟你唠嗑才是奇了。”
杜象初瞪他,“那还不是你让霍勉按着我!”
房相经也是气得坐起身,“不按着你能行吗?下了船,然后呢?还没等着开疆扩土,当家的就被抓了,花园原地解散?这像话吗?”
杜象初说不过他,背过身,暗里嘀咕两句。
“你说我爸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发现影响的范围太广,想要收手,可身边却已经没人了?”
“不过他那会儿身边至少还有我。”杜象初道,坐起身,看向房相经,话锋随即一转。
“可是阿旭呢?你说他怎么还不娶老婆啊?今年都四十二了,他们当警察的,不应该很好找对象吗?”
“再不找…以后就要孤独终老了…谁陪他啊…”
房相经不知道他的脑回路究竟是个什么走法儿,翻了个白眼儿。
“你放心好了,他身边多的是人在,再不济还有小南呢,操这闲心。”
“我看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死了都没人埋!”
“呸呸呸!你死就死了,干嘛咒我!”
“嘿?”房相经气得端过他手边的枣子往屋里走,“这枣儿贵着呢,喂给你白瞎了!”
杜象初不以为意,枕在小摇椅上晃啊晃的,“老爹,晚上吃什么呀?”
“炸蜈蚣,爱吃吃,不吃滚!”
杜象初乐了声儿,也不生气,“我看你上回那锅包肉做的不错啊,要不咱晚上就吃那个吧?”
“哦,对了,还有你之前做过的那个小炒肉。”
“老爹,我还有好多想吃的呢,你多活几年,陪陪我呗。”
“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吃不饱,你别真把我给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