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辞不愿称仅大一岁的朋友为舅舅,撑死了叫一声贺兄、或者贺厅长。
拙言收下名单,颔了下首,又将手里的另一个信封呈给了傅京辞。
正巧这时,门开了,贺臣屿进来了,他身后的小官儿将门带上,林严候在了外面。
“哥。”
男人声音清凉,周身气质如戛玉敲冰般凛然。
傅京辞眼风扫过,“嗯”了一声,将已拆开信封里的照片拿出来。
贺臣屿刚坐到茶几右边的圈椅上,瞥见拙言手里的暗杀名单,伸手拿了过来。
“我小叔还挺忙的。”
“他是忙,但不如你。”
贺臣屿闻言把名单还回去,侧首不明所以地看向傅京辞。
傅京辞将手里信封和照片放在茶几上,长指敲了敲。
目光聚焦在照片上片刻,贺臣屿目光瞬间转冷,“你又派人跟踪我?!”
“弟弟没长大,当哥哥的就得管得严点。”傅京辞平静地道,语气里的压迫感丝毫不减。
贺臣屿生硬地扯了下嘴角,“你忙着谈恋爱,还管我谈恋爱?你怎么那么有时间?”
“你是知道的。”傅京辞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张照片,“我向来乐于助人。”
这话也就只能听听。贺臣屿心中腹诽。
正如他费解的那样,从不以助人为乐的傅京辞,前段时日竟安排了一个大四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到贺臣屿身边做实习秘书。
这个女孩就是景婳。
寥寥数人知道,她暗恋贺臣屿许多年。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事出反常的原因是什么,我都了解清楚了。”贺臣屿侧眸盯着傅京辞。
“景婳十岁前被景稚的表伯伯收养,两人也算是远房表姐妹,她们之前虽没来往,但今天指定会碰面,恐怕这会儿已经开始姐妹情深了。”
贺臣屿说到这,眼底划过一丝锐色,“助女朋友的表妹一臂之力,好哄女朋友开心,不愧是你啊。”
傅京辞敛目付之一笑,“既然知道,那就听点话。”
贺臣屿垂着眸,冷着脸抗议:“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爱讨女朋友欢心。”
傅京辞淡睨一眼,见他犟骨劲儿犯了,尚且还有耐心的给了个解释。
“亏欠。”
“亏欠?”贺臣屿不甚理解地摇了摇头,“你的那些事迹,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公道点讲,从那些事上来看,不说疼爱有多深,亏欠是肯定没有的。
傅京辞放下照片,不容置疑地提醒:“原来我还需要和你解释那么多。”
他心里想的亏欠之处,是他发现小姑娘没和他在一起前,做事大大方方、明媚自信,和他在一起后,因为顾及着他,所以小心翼翼、瞻前顾后,唯独在他面前才敢恃宠,他还总是照顾不好小姑娘敏感的内心。
她的心不是用来伤的,是用来好好疼的。他总觉得自己还不够疼她,所以常觉亏欠。
贺臣屿的眸光倏地多加了几分抑色,从小到大,他是被捧着长大的少爷,自小谦和有礼从不被逼着行事过,但最近他屡屡在想自己为何生在四大家族这样的人家。
傅京辞视线掠过桌上照片,“你在故意气那小姑娘?”
窗外阳光将茶几上的照片照得清楚,不难看出照片中大多是三人,那些他和其他女孩的互动,虽看上去亲密,但却有微不可察的距离感,不过不知照片中的女秘书是否能看出来。
被拆穿,贺臣屿白皙的耳尖微微泛红。
随即,他闷闷地道:“确实是故意演给她看的,就是想让她死了这条心。”
傅京辞收回目光,冷嗤了一声,温沉的声音里透着警告,“我不逼你那么紧,但你千万别辜负了我想和你做连襟的心。”
原本两人是质兄与质弟,平日里就已亲如一家,忽然有天哥哥想与弟弟变为连襟,亲上加亲。
在当哥哥的眼里,弟弟没理由拒绝。
“你想做孙策娶大乔,没人敢拦,但这小乔谁爱娶谁娶。”贺臣屿恹恹地呼出一口气,“我可没兴趣做死的早的周瑜。”
一席话,将这景稚比做大乔,又把景婳比做小乔,有人甘做孙策,有人不愿当周瑜。
傅京辞置若罔闻地扫了眼腕表,见时间差不多了,放下交叠的腿,起身好整以暇的向门外走去,又扔了句不容置喙的警告。
“再敢赌气伤人心,我就打断你的腿。”
***
两姐妹聊了没多久后,贺臣屿的小官儿来找景婳。
景稚听后,握住了景婳的手,“我就比你大十几天,你以后就叫我媆媆好了,有空我去看你。”
景婳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好。”
看着景婳离开,景稚也回了傅京辞的办公室。
一路上她对景婳坦白自己暗恋贺臣屿的事若有所思,又对景婳被职场霸凌的事有些放心不下。
她对于表伯伯一家是有感激之心的,小时候家里有一年恰逢难关,亲姑姑和亲伯伯没伸援手,反倒是表伯伯一家出手帮他们家渡了的那个难关。
表伯伯没亲生孩子,但景婳孝顺有良心,从成年了能有自由开始,就常回表伯家里看他们夫妇,这些年还将上学时的生活费省下来打给他们。
现在来看,表伯伯无形中靠着璞玉浑金的慈心,养了景稚和景婳两个孩子。
一父养十子,十子养一父。
景稚心里念表伯伯的恩情,自然也会对景婳的事上心。
“小姐,小姐?”
檀竹的声音将景稚的思绪拉回。
“怎么了?”
“电话。”
檀竹说着,将静了音的手机递给景稚。
景稚看是来电显示“宝瑞格”官方电话,眸光微动,点了接通。
“您好,宝瑞格,您定制的袖扣到了,您的地址是太平海纳大厦……请问您现在在吗?”
电话里传来宝瑞格专送人员的声音,景稚进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应道:“嗯,麻烦您送上来。”
“好的。”
宝瑞格是宋家旗下的一个中式高奢品牌,主打定制男女士西装、领带、领带夹、袖扣、丝巾等。
上次景稚定制的帝王绿翡领带夹就是交由宝瑞格打造。
几分钟后,宝瑞格定制服务专送员将礼盒送到景稚手中。
“谢谢。”
“您客气了。”
专送员离开后,景稚将外面一层包装拆开,留下未拆的礼盒放到了傅京辞的办公桌上。
“我休息会儿。”景稚坐到沙发上,脸色看起来有几分困乏。
她体弱,向来精力也不旺盛,平常要多看生命力旺盛的事物,要多识草木少识人,但一早都在与人接触,精力耗得有点大。
檀竹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景稚身上。
办公室里木制沉香的气味和傅京辞身上的很像,缱绻在景稚身旁,让她安心小憩了会儿。
……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传来,景稚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
“怎么睡着了?”
傅京辞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披在景稚身上,坐在一旁,将景稚的手拉过来,感觉到忽热后,摸了摸她的头。
景稚静静的醒了会儿神,然后目光转向了办公桌。
“等了这么久,饿不饿?”傅京辞看着景稚的眼睛问道。
景稚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办公桌方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拙言闻声将礼盒拿过来放到茶几上。
傅京辞目光落在上面,深眸微动一瞬。
他松开景稚的手,不紧不慢地拆开礼盒。
是一对玻璃种翡翠玉镶金袖扣,古典简约又贵气。
就连拙言和檀竹都亮了几分。
袖扣的意义,与领带夹一样暧昧。
景稚凝视着傅京辞的眼睛,眸光不由有几分期许。
须臾后,傅京辞拿起一枚袖扣,微勾的唇角出卖了沉稳之下的悸动。
“小宝,帮我戴上。”
四目相对,景稚慌忙敛眸,接过袖扣后,伸手去拆傅京辞衬衫袖口的袖扣。
娇手与大手不可避免的触碰。
温热的肤感一瞬又一瞬的交织。
景稚垂着眸,没发现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晦涩又带着危险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