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草点头说道:“离婚不是结束,是开始。对一个民风闭塞地方的女人而言,离婚比死更难。这不是愚昧,也跟没文化没有关系。”
小地方的女人,尤其是农村妇女没有严格意义上属于她的个人财产,住的房子是丈夫的,土地是集体的,种地产出的粮食是丈夫的,生的孩子是丈夫的,生她养她的娘家早在她出嫁的那一刻就跟她撇清了关系。
几乎不会有娘家人欢迎出嫁的女儿离婚回到娘家,那意味着女儿不但不能从丈夫那里拿来东西孝敬父母,还要分他们本就不多的粮食,住房等资源。
即便是后来土地分包给个人,出嫁的女儿也没有选择,因为国家分配给她的土地在娘家,出嫁之后又被村里收回分配给了村里其他人,而丈夫所在村的土地她离婚了带不走。
女人在农村也没有权力得到宅基地。
这意味着这个女人一旦离婚,就没了夫家,也不被娘家接纳,可能连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户口都不知道要落在哪里,要忍受流言蜚语和淹死人的吐沫星子,可能还要被流氓地痞骚扰欺辱。
离婚压根不在这些人的人生选项中,因为比死更难。
如果离婚真的能解决婚姻问题,那些过不下去,没有活路的女人为什么要寻死?
是真的愚昧,不知道国家允许离婚吗?
她想起前世,到了二十一世纪,工作机会多了,女性可以靠自己在城市获得生存,离婚率一下子大幅度提升,对应的农村女性的自杀率也断崖式的下跌了。
某些专家还在鼓吹女性物质了,批判什么道德倒退,压根看不到过去有多少走投无路的女性选择结束生命,像一粒烟尘一样悄无声息的隐入在时代扬起的风中。活的时候吃苦受罪,死了还要被人骂“想不开”,“气性大”。
所以在这个时代,对于马明海老婆这样的人来说,结婚这么多年,都有两个孩子了,哪怕她心里一点都不爱马明海,马明海也是她唯一的选择。
其实她心里应该清楚,马明海是坨外表光鲜的屎。
马明海找县城里不如她的女人,她也许不慌,但马明海找女大学生她就害怕了,因为她知道,马明海可能会抛弃她,转头娶女大学生。
那时候她就真成了命运悲惨的弃妇,两个孩子也落不到好。
严红娟不高兴了,“这些农村女人怎么这么厚脸皮?死扒着男人不放!哎,江黎,听说你在农村插队挺长时间,你也算半个农村女人了,你说说,要是你在村里结婚了,你男人考上大学要跟你离婚,你离不离啊?”
孙云竹惊了,生气的说道:“严红娟,你说话太难听了!”
严红娟说道:“我就是假设一下,这都不行?”
“那也不能这么假设!”鲁昭月皱眉说道。
她算看出来了,严红娟为了给自己和马明海处对象包上合情合理的外衣,跟个疯狗似的逮着不相干的人咬。
李芳草冷笑一声,“离,当然离,谁不离谁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