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他挥了挥手。
在唐朝,君臣之间并不像我们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样:皇上必须坐着,大臣必须站着或者跪着,那其实是宋和宋以后的规矩。宋代要求君臣不可同坐,到了明朝更甚,清的时候干脆连站都不要站了,君臣见面,没有皇上的赦免大臣一律跪着,这种等级制度愈演愈烈。
所以唐朝应该是个开明的时代。
“先生啊!今天请你来,为朕搬开压在心头已久的大石!”
“呵呵,圣上,您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难为贫道呢?”
“呵,可是,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呢?”
“圣上,有些事当断必断,不断才有可能产生更严重的后果啊!”
“嗯……”
“圣上,目前局势明朗,天下归心,大事只有圣上自己能做主,谁也当不了您的家啊!”他边说边看了看四周,“况且,西风太劲,长此以往必是万民之灾啊!”
“那以先生看,将来是东风能压倒西风,还是西风能压倒东方呢?”
“圣上,后半句就不要说了,请保留前半句,请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吧!”说到动情之处,道士施礼。
“多谢先生啦!朕……”
“不,圣上,我也是个无能之辈,就让我为天下苍生给圣上磕几个头吧!”
“先生快起,朕明白了!”睿宗理了理胡须,目光注视着殿外。
“圣上,早决天下早安!”
“贫道告退!”
“送……先生!”睿宗话音未落,那道士飘然而去。
“仙人啊!”睿宗望着他的背影,感慨良久。
第二日,百官早朝执殿太监宣读:
朕应天顺时,受兹明命:为大唐江山社稷,天下苍生,诏命朕三子平王李隆基为当朝太子,以安邦定国,辅佐朝政,滋养黎民。钦此!
下面大臣高喊万岁,很多人恨不得鼓掌通过,但是有极少数人感觉这也太突然了,怎么事先没有个风声传出来啊,虽然大家都在猜测,也都明确了这个人选,可是,不也有人反对吗?
散朝之后,他们纷纷议论,但是大多数的文武大臣都感觉早该颁布圣旨了,平王功劳那么大,大皇子又主动谦让,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可是有人却开始惴惴不安了,朝堂一散,太平公主府上开始热闹起来。是啊!这里常常是朝廷散朝了,那里又开始上朝了。
“简直是胡闹,你们为什么不上奏?”太平指着第一个踏进客厅的崔湜严厉训斥。
“公主,我们是臣子,哪有那个本事,还要不要脑袋了?”崔湜嘟囔着。其他的亲信看到崔湜挨训,也不敢进去了,只是在院子里远远地观望。“你们,一群废物,我看你们是怕丢官罢了!”太平依旧没有消火,用手一个个指着他们,耍着小姐脾气。
“如果公主在,那就不一样了!”不知是谁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们事先也不跟我通个风声,现在木已成舟了,怎么办?”
“公主,我们事先都没有得到一点风声!”
“是啊,是啊,就连平王自己都不知道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先各自回府让我静静地想想!”太平忽然平静了下来,吩咐道。
“好,卑职告退!”
“卑职告退!”
“慢着!”她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刚刚准备走的几个官员立马又回来了。
“记住了,你们都回府,不准在外面聚集,更不准在一起谈论此事!”太平严厉地说,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
“知道了,公主!”
“明白!”他们面面相觑地离开了公主府。
看着他们的背影,她转过身,驸马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她身后。
“公主,都木已成舟了,就不要再……”驸马言语里充满了对她的关爱。
“知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太平其实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毕竟一起20年的夫妻,而且驸马也是一个她挑不出半点“不”字的好人,每遇到任何大事,他都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
“算了吧,不要再闹了!”
“我有分寸,对了,刚好你也在,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太平殷勤地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太师椅前。
“唉,你那么聪明的人,还看不出啊?”
“接着说,接着说啊!”她顺手拿起一个杯子,要给他倒水。
“唉,你坐下吧!”驸马按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一同坐下。
就这些小举动经常感动太平,他就是这么一个细心的男人,细心的有时候像个女人,但是对她的爱那是不掺杂一点虚假和矫情,所以有时候一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太平就感觉愧对他的丈夫,但是从局外人看来,也有可能就是他的软弱才纵容了这个跋扈的女人,因为她的一生太顺了,几乎没有人能阻挡她。
“这还不明显,人家爷儿两个先商量好的,再说三郎当太子也是顺理成章的啊!”
“你看,本来连女皇都看好他的,从小就那么器重他,那个媳妇也是老太太指的婚,还有,这次清除韦氏一党的铁骑,那过去可是老太太的亲兵啊!老太太那么器重你,为什么你连知道都不知道?”他看问题还真是准,所以有时候不要小看老实人,事实证明老实人只是不说而已,但是并不证明他看不出问题的根本。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母亲为什么又要处死窦妃?”她疑惑地问。
“这个我就不明白了,或许是怕她们将来会干政吧”。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担心他的翅膀越来越硬,不听管束啊!”她不可一世地说。
“唉,你管那么多干嘛,三郎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在侄子中也是你最疼爱的一个,他会听你的。”
“不,这一点你看的不对!”
“我感觉他是个好孩子!”
“但是他不见得听话啊!”太平肯定地说完,目光已经飞越了院墙。
“唉,整天地折腾!”驸马连连摇头叹息。
“好了,你甭管了,我自有分寸,我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我要对得起她!”她仿佛像打了兴奋剂,顷刻间又精神抖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