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早些时候,众人来到了一处大型府邸的后门。
据徐子期所说,这里便是现如今鲁国最为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机关道大师齐辙之府。
从马车下来后,云仙先带着阿处不知跑去了哪里,刘纲二人则选择留在了马车旁,而墨望清与徐子期便跟随府中管事进入了府邸之中。
不一会儿,二人便跟走进了一间厅房中。
“墨姑娘,徐兄,幸会。”
而在厅房中已经有一人站着了,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温和地看向他们,气宇轩昂间又不失儒雅,很显然,他便是齐辙,
“令尊名声远播,鄙人可是仰慕许久,只可惜今日未得相见,实乃憾事一件。”
墨望清眼神顿时有些复杂,果然人不可貌相,单从面相来看,的确很难想象这般人杰会是在架构中设下手段、造成汝宁村覆灭的罪魁祸首。
徐子期率先踏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向他拱手道:
“齐兄,几日不见,甚是想念,你可真是为我们奉上了一件大礼啊。”
闻言,齐辙微微一笑:“若徐兄是指墨者被软禁一事,这可与鄙人无关。”
墨望清秀眉一皱,正想着如何将来意委婉地告知于他,就听得徐子期一声冷笑:
“齐兄倒是装的一手好糊涂,若是汝宁村百姓死后还能化鬼,就你这德行是肯定活不长了。”
“……”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僵硬,齐辙若有所思地看着徐子期,随后微微一笑:
“哦,原来二位是为此事兴师问罪来了。
“当时二位想必在场吧,那场面一定很壮观,只可惜鄙人事务繁忙,未能亲临现场,只能仰仗之后的报告了。”
墨望清忍不住了:“您说‘可惜’?那可是数百条无辜的生命啊!”
“姑娘言重了。”
齐辙耸了耸肩,看他那模样似乎真没觉得哪里不对,
“危火架构是新品,在正式投入战场前,一次测试是必须的,而作为危火架构的设计者之女,您也应该知道它的一次发射需要耗费多少资源……”
“所以您就能毫无负担地命令向村子开炮吗?!”
“也并非是毫无负担,鄙人是在结合了当地的粮食产量、税收、人口,以及妖道所能造成的危害,综合考量而得出的……”
他认真道,
“令人遗憾的结论。”
墨望清愣了,她原是做好准备面对一个玩世不恭、妄自尊大的人,却没想到如今这人所表现出的,竟是这般的精于算计与冷漠。
但正是这种口吻,却更让她感到难受!
她皱眉道,语气也逐渐强硬起来:
“少拿这些当借口,莫非在你们心中百姓的命是可以用资源衡量的吗?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妖道在开炮之前便已被祓除,这一切就根本只是屠杀而已!”
“鄙人以为墨姑娘过来是与我论道的,却不想只是这般一味的指责啊?”
齐辙淡淡地说着,看上去仍没有半分触动,
“开阳至今已有六次除妖,上千兵士折戟,此次派出虽是精锐但量不足,在未能提前与他们取得联系的情况下,有谁有这能力除去此獠……”
齐辙沉默半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挑,
“哦?”
“齐大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千机阁弟子,对你来说,你可能根本无法与那些百姓共情,哪怕真的看到那幅场景,可能也只会觉得‘震撼’。”
墨望清咬牙切齿,
“但我告诉你,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哪怕在你们眼中是多么微不足道,那也是他们的一生!
“而事情本该就此结束,杀戮本不必发生!若非有那危火架构的定时装置,汝宁村的村民本该……”
闻言,齐辙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等等,‘定时装置’?鄙人可根本没有设置那种东西。”
墨望清眼神一滞:“……什么意思?”
徐子期在一旁冷哼一声:“师妹别信他,我可看得出来,他只是在装无辜而已!”
墨望清没理会他的不屑:
“齐大人,这种罪过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撇清的,除了您之外,还有谁能在危火架构中设置那种定时装置?”
“当然有很多人,硬要说的话,鄙人在生产危火架构的过程中也只负责设计和指导而已……
“鄙人再如何也是个宗师,难不成还要亲自参与全程工序吗?”
齐辙说这话时相当诚恳,似乎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反倒把墨望清给说愣了,
“整个危火架构的工序都由赵大人的人负责的,对那片地区使用危火架构也是赵大夫的主意,鄙人充其量也只是给出规划和建议而已。
“赵信长?”
墨望清喃喃自语,眉头微皱,
“又是赵信长……”
“不过事已至此已成定局,再如何争论也是无用,鄙人已给出二位答案,信不信便不是鄙人的事了……”
徐子期突然出声:
“等等,你方才说‘投入战场’是什么意思?少装傻,我记得清清楚楚。”
“或许吧。”
齐辙被堵住了嘴,只得耸了耸肩,坦白道
“就是字面意思,此等火力的武器,造出来自然是要用于沙场上建功的。”
“可你那语气怎么总有种很快就能用上的感觉?你们在隐瞒什么?”
“鄙人没有隐瞒,只是觉得你们迟早要知道,没必要在说罢了。”
齐辙语气平淡如水,接下来的话却宛若惊雷般炸开,
“因为很快,我国便会向楚国宣战。”
“什……”
这个消息墨望清还尚未得到,脑海中再度回忆起那个天坑,一时难以接受,
“所以才用危火架构……你们想统治一片废墟吗?!”
“墨姑娘说笑了,危火架构的优点是能对战略重地与军事力量实施打击,为我军排除障碍,实现小伤亡占地。”
“你们可知在这过程中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到牵连?那个国君难道还天真地认为,只要用武力强行大一统,便能实现天下太平吗?”
“没想到还能从你们墨家口中听到‘天真’这个词。”
齐辙淡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