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驾轻就熟的动作仿佛曾经排练了千千万万遍。近距离地接触给了古谷看清白发苍苍的头发覆盖下的那张脸的机会,白发妇人的年轻与美丽让人惊叹。
“姥姥,她怎样了?”像白发妇人的附属物一样,依旧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放手的小男孩一脸关心地问。“一切都过去了,梦魇已除。
还有,你应该对她改个称呼。”白发妇人一脸宠溺地看着小男孩,像是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从她眼神里洋溢着的满满的爱意不难看出,她们祖孙二人一定相当亲近。
换个称呼这四个字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小男孩听后咯咯的笑起来。他理所当然似的用自己的小手托起白发妇人的大手,然后径自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
白发妇人心领神会地像刚才做得那样把自己的大拇指轻轻覆盖住小男孩眉心那块干净的皮肤上,嘴角情不自禁微微浮现一抹满意的笑容:“小泽照今年已经是七岁的小大人喽。”听了白发妇人的话,叫泽照的小男孩又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么她呢?”像是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小男孩神色有些凝重地看向仍旧躺在床上的古谷,紧接着又看向他的姥姥。
善于察言观色的泽照发现姥姥的脸上闪过一道忧郁的阴影,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般有点沮丧又有点悲伤的垂下了头。
“十八岁”白发妇人平静如水的声音。“姥姥骗人。在我一岁那年你就说她是十八岁,现在我都七岁了,她怎么还是十八岁呢?”小男孩小声抗议的声音提前预示了他是一个对年龄过分执着的人。
“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白发妇人缓缓地转过身去时那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叹息就像从天而降的孤零零的一滴雨,轻易地在古谷平和的心里激起了涟漪。
那一声叹息,好熟悉。古谷的双眼仍旧茫然一片,整个人跌入一段久远的记忆里。
在古谷还是一个半岁大孩子的时候,她已经能够记住一些事情并且能够分辨一些是非。在古谷镇,她并不算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因为如果论起早熟,比古谷小一岁的凌珑和阿让绝对是其中的典范。早就有传言说:独孤岛岛主的小儿子和烽火园园主的小女儿在刚出生时就拥有一段关于前世的记忆。其实,他们本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根据古谷镇的惯例,古谷镇年龄最大的一批同龄人会在同一天死去,而在他们完全闭上眼睛、心跳停止的同时,会有一批相同数量的新生儿降生在古谷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每对夫妻会且只会拥有一个孩子。
凌珑和阿让的意外出现无疑破坏了古谷镇在人员血脉上严苛又微妙的平衡,当年着实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在世人眼中,在古谷的父亲迎娶他的第二任妻子之前,古谷的母亲和她的父亲一直是一对琴瑟和谐的恩爱夫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但是有一点一直让古谷耿耿于怀的事情是:自己的母亲经常会独自去一个处在整个豪华宫殿最偏僻角落里的小房间,而且每当她从神秘的小房间里出来时,她有些红肿的眼眶显示出她刚刚在暗中哭过。
并且,这种莫名的哭泣似乎持续了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