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某个伟大的人说过的,生命原是一场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
若近若离是怎样的一段距离呢在司马懿以为自己触碰到了,那堆仿佛会呼吸的白雪,又好像没有真正触摸到的时候,一小片微微抖动着的,红通通的小东西,在一片惨白的雪堆里若隐若现。
被抖落的雪花,很识趣地靠边站着,一颗被寒冷冰冻变了颜色的,不太像心脏的心脏,在古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瞬间击中了她柔软的心房。
那是一颗心脏没错,古谷知道它。早在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古谷就在古谷镇最古老而珍贵的高深医术师那本医术典籍的封面上见过它一个脱离母体,在斑斓的纸面上,微弱跳动着的心脏。
然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实物,古谷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还是禁不住有一种惶然、失落和惊骇莫名的可怕感。
“宝贝,我的心肝宝贝。”一个干瘪的女人,连嘘带喘、苍老走调的声音,从某个幽谷一般深邃的山洞里,哀戚戚地飘了出来。如同被一阵冷彻心扉的劲风,直接吹到脸上,古谷暂时恢复了清醒。
像是听到了召唤似的,蜗居在一个四周满布着碎石的坑洞里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也许它是想要从身处的石头小坑里挣脱出来。古谷一直僵立在空气中的手,突然间像是恢复了生命力一般,重新继续因惊扰而停下的动作。
当她的手实实在在地抵达碎石小坑底部的那一刻,说不清是在发抖还是在跳动着的心脏,以急不可耐地势头跳上她的手掌心。
古谷像托举一件脆弱又易碎的圣物一样,忐忑不安地用双手把它从困境中托举了出来。奇怪的是,一秒钟前还情绪激动着的心脏,此刻却在古谷看似透明闪烁着亮光的双手里,表现出出奇的安静。
身后焦灼地大声呼喊“宝贝,我的心肝宝贝”的声音,还在被风雪无限延长着。古谷保持着自己在胸前摊开双手的姿势,然后心情复杂地慢慢转过身去。
在漫天飞雪的点缀之下,整个古谷镇,显现出一片白茫茫的奇特景象。给人一种清冷、空旷、而寂寥的空荡荡的感觉,一双像是在跟空气乞讨的手,拼命似的努力朝身体的前方伸出着。
那一根根粗糙起皱的手指,饥渴地摇晃着,随着与之匹配的那具弱不禁风身体的移动而移动着。慌不择路,颤巍巍小跑着的双腿,以及在风雪中纠结成团的枯白的长发干枯枯的、像一堆缺少水分又属于整理的乱麻。
那个影子一样逐渐逼近,嘴里恍如非常认真,一刻不停练习咒语一般,碎碎念着的女人。古谷如大理石雕塑一样呆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好久好久,最终也没能认出她来。
“看出来了吗?她是个瞎子,或者……”泽照开始有些支支吾吾,“或者,那些污浊失神的眼睛不是全瞎的话,至少也是半瞎。如果你喜欢这个说法的话。”泽照地突然出现,把古谷吓了一跳,她突如其来,发了疯般颤抖不停的双手,几乎要把掌心里的那颗小心脏甩出去。
同时,泽照的话就像叫醒正在冬眠中的土地之春雷一样,给古谷提了个醒。过往许多滑稽可笑又不可理喻的一幕幕,此时此刻,随着泽照脱口而出的惊人之语,一时间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