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一道人影便落在殿内,冲着坐在龙椅上的男子行礼。
“主子,皇上醒了,叫您过去。”
独孤衡娖应声,却未曾起身。
“尺砚,他还有多久?”
“不出意外,还有一月。”
“这么久。”
“三小姐那边还没开始,翊王还未开战,不算久。”
他的手在龙案上每一个金摆件上抚过,拿起放到身前,擦拭过后重新放回原位。
“尺砚,你是她亲手培养出来的,你说什么事情会让她半途而废呢?”
尺砚垂头看着地面。
“或许半途而废不是小姐。”
独孤衡娖猛地抬头,“此话怎讲。”
“小姐自打嫁人,很多事情便由大少爷接手。”尺砚点到为止。
独孤衡娖冷哼,“这倒也说得通,舅舅的谨慎无人能及,只是让孤又平白等许久。”
尺砚不再回话。
殿内静谧下来,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
偶尔会传出翻阅奏折的声音。
就在尺砚考虑要不要再次提醒殿下时,头上传来一阵低叹。
“父皇的心情如何?孤可是将他心爱之人生的孩子都召了回来。”
尺砚抿唇,“有些摸不准,见到三殿下时,皇上很是生气,说他忤逆,就该在皇陵好生思过。”
说到这,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殿下,心下迟疑。
“但午膳时,皇上让三殿下陪他用膳,比往日多用了半碗。”
“哼。”
冷哼声从头顶传来,尺砚一个激灵跪在地上。
独孤衡娖冷笑,“神志不清都要念叨的人,睡醒就能见到,他会不高兴?”
“他那是怕孤对他们动手。”
尺砚立即跪下,“殿下,小心隔墙有耳。”
独孤衡娖起身,走到他的身侧停下,“起来,陪孤去瞧瞧,孤这位好父皇又要跟孤说些什么!”
尺砚起身,跟在他身后。
刚迈出殿门,外面便洋洋洒洒落下雪花。
独孤衡娖停下脚步仰头朝天上看,伸出手去接自空中飘落的雪花。
看着雪花落在掌心,慢慢融化。
“今年的雪格外多,可惜她偏不在京城。”
尺砚接过门口太监递来的伞,撑开挡在他的头顶。
“小姐最喜欢下雪天了。”
伞被轻轻推开,独孤衡娖顶着雪走下石阶,朝着皇上休息的宫殿而去。
尺砚看了手中的伞一眼,无奈摇头,丢给一旁不知所措的小太监,小跑跟上。
皇上休息的院子被层层把守,除了皇上钦点的侍疾之人,其余任何人都不许擅自探视。
太子来的时候,隔着墙都能看到院中燃起的浓烟以及散发在空气中的烤肉味。
他站在宫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唇角弧度逐渐扩大。
直到脸上扬起温润和煦的笑意时,方才带人走入宫门。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今日身子如何?”
随着他的迈入,院中的笑声戛然而止。
坐在廊下烤肉的独孤衡佑收敛笑意,起身行礼,“见过太子皇兄。”
皇上靠坐在榻上,脚边是燃的正旺的炭盆,身上盖着厚厚的虎皮毯子,看腹部隆起的位置,估计里面放了不止一个暖手炉。
独孤衡元一身素衣坐在皇上身侧,见他进来,温和一笑,起身熟络的打着招呼。
“太子弟弟,快来尝尝佑儿的手艺。”
独孤衡娖的视线并没有看他,反而是落在父皇身侧站着侍候,手中捧着托盘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