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医捋下胡须,慢条斯理道,“从脉象来看,三姑娘的身子之前应是受过伤,尚未恢复完全便怀上了身孕,再加上孕期情绪波动大,易悲易怒,三姑娘这是心绪郁结,以致出现胎像不稳的迹象。”
沈北岐听明白了一些。
难怪她今日哭得这般厉害,原来是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吗?
那郁结忧心,又是因为什么?
“所以只是胎像不稳,孩子并无大碍?”沈北岐追问。
江府医点点头,“目前来看,孩子应无异样,日后需静心调养,再配上安胎药,万不可再让她情绪过于激动。”
听完江府医的话,姜璃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她抬手,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
曾经,她失去过一个孩子。
当时的她无能为力,也没有资格留住那个孩子。
如今,她与沈北岐的婚期将至,这个孩子若是因为她的任性而再一次失去,她恐怕会悔恨终生。
江府医收整好药箱,背在肩头上,临出门之前,又转过身道,“国公爷,还有一事,小的需嘱咐您几句。”
“何事?”
江府医躬身道,“如今三姑娘胎像不稳,于周公之礼上,只怕是……”
他顿了顿,接着道,“三个月之后,方可。”
沈北岐瞥了他一眼,颔首道,“知道了。”
岳阳跟着江府医取药去了。
杏萍去了小厨房,为姜璃做一些吃的。
沈北岐在榻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落下一吻,“你怀孕了,为何瞒着我?”
姜璃眼皮微微有些肿,垂着眼帘道,“本来是想大婚之日再告诉你。”
原本打算新婚之夜,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惊喜没成,反倒成了惊吓。
“说说吧。”他凝视着她,“因着什么事儿,心绪郁结?”
窗外天色阴沉的厉害,看样子,应是快要下雪了。
屋内燃着烛盏,暖茸的烛光为青年俊美的五官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她怔怔看了片刻,问道,“她要先我入府吗?”
沈北岐眉头蹙起,“谁?”
姜璃偏过头不愿看他,“你难道想说,你不知情吗?”
“我真的不知道。”
他又将她的脸扳回来,放缓声音道,“你适才也听到江府医的话了,你的情绪不宜太过激动,有话,我们好好说。”
他坐近一些,将她拥入怀中,也不打算再追问她什么,他自会去调查清楚。
目前重要的是,他已经清楚她心中症结所在。
“阿璃,记得在临阳时,我便告诉过你,此生此世唯你而已。”
他笑了笑,继续道,“也不知为何,我在你心中这般不可信,但我想告诉你,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
“你说,我把你惯坏了,可我就是喜欢看你被惯坏的样子,那般鲜亮活泼、不讲道理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他将她放开,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间,“实在不行,我可以发誓。”
他刚朝屋顶竖起三根手指,就被她握住,“我信你了。”
“可我不信你。”
沈北岐道,“你总是把真正的想法都藏在心底,你说相信我,可心里却还是不敢信,对吗?”
他明白她,她的一切不自信,一切卑微敏感,都来源于童年姜家的那场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