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光,起来说话。”见对方满脸惶恐,刘禅语气和缓下来,伸手把他扶起。
“昨夜关进来的俘虏有多少人?受伤的有几个?”
“回公子,昨夜共关进来一百六十七名囚犯,带伤四十九个,六个严重的站不起来了。”
“烦你把他们挪一挪,没受伤与受伤的分开关押。再给我找间干净屋子,把这些伤员挨个送去,我给他们瞧瞧。”
“啊——”,牢头见这小公子态度和善,心慌好了很多。但他却不敢随便应承,便拿眼神去看赵云。
“公子吩咐,你照办就是。”
“是!”
赵云发了话,成光便不再犹豫,转身下去操办。刘禅又对赵云说:“四叔,还是烦你去趟医掾,禀明师父,请他老人家派几个师兄弟过来。四十九个伤员我一个人可看不过来。”
“赵云领命。”
赵云这次没有异议,连跟左将军汇报一下都没有,直接就去执行了。原因无他,因为公子禅的所作所为是遵循人道,道永远是最有力量的、最能说服人的。
张仲景收到刘禅医治俘虏的消息,对这个徒弟亦大为赞赏。遂命宋学带一队人去监牢帮忙。
这种事哪能少得了静怡?当即闹着要去。张仲景闻言百般劝阻,这监狱岂是静怡这种小姑娘去得的地方?
静怡却不依不饶:“师弟去得,为何我去不得?都是救人,爷爷怎么厚此薄彼?”
“你这丫头!那可是牢狱,你个女娃娃去成何体统?”
“爷爷,静怡是去救人,又不是做别的。医者救治病人,与男女何干?爷爷一生行医,怎么到了孙女这里,偏就这许多禁忌?”
一席话说的张机语塞,旁边的华佗便来打圆场:“静怡既搬出医道来,仲景兄,你还是让她去吧。”
“唉——,罢了。你大了,爷爷管不了了。”张仲景慨叹一声,依了孙女。
静怡则恭恭敬敬给爷爷拜了一拜,道:“爷爷放心,有阿斗在,静怡哪里都去得。”
成光将狱卒休息办公的房间腾了出来,把那受伤的山越兵卒挨个送来医治。
这些人不知对方要对自己做什么,一个个心惊胆颤的。待到了地方见是个娃娃给自己治伤,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同时对刘禅心怀感激。
刘禅只管治伤,别的话一句不说。待宋学领着师弟们到了,他才能腾出手来。
“师姐,你怎么来了?这里是牢狱,你还是别在这儿了吧。”刘禅见静怡来了,也劝她回去。
“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我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玩的。”静怡一句话便怼了回去。
刘禅嘿嘿一笑,师姐的脾气他当然清楚:“师姐最得师父真传,有你给他们医治,那是他们的造化。”
静怡白了师弟一眼,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别啰嗦了,治伤要紧。”
人一多这速度立刻就上去了。不消一炷香的功夫,轻伤员已全部治完。那六个重伤的他们却没办法,刘禅与赵云商量一下,命人备车把这六人都带去医掾,给两位先生看看。
赵云见这几人已没了行动能力,想想便同意了。于是派出一队卫兵,跟着刘禅等人同回医学院,负责保卫工作。
赵云则赶去向刘备汇报。
“对了,这些人关押的太过密集,要注意监室的通风和卫生,别弄出瘟疫来。”
临走刘禅又对成光交待一句,唬得他连连点头称是。
六个重伤的里面,便有他们的首领祖山。
祖山的运气的确差点儿,刚一接战就碰到了陈到。虽说他祖将军也是势大力猛,但在陈到面前可就讨不到好了。二人纠缠了一会儿,陈到瞅个破绽,挥刀搭住祖山的铁矛,顺着枪杆便朝祖山双手砍去。祖山见势大惊,慌忙撒开双手,丢了铁矛。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陈到一脚蹬在小腿上。
只听“咔嚓”一声,小腿胫骨硬生生被陈到踹断,疼的祖山当时便晕了过去。
此后他被人抬进监牢,心知这回是死定了。好在部下们都够硬气,没人供出他就是头儿来,故此还心存一点儿侥幸。
今天来了这个娃娃,二话不说就给受伤的弟兄们治了伤。这可太奇怪了,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不知道刘备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祖山躺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颠簸,骨折处传来的疼痛感令这硬汉也难以忍受,啊呀啊呀地哀嚎起来。
刘禅闻声上车来看,检查了一下祖山的伤势,命人将马车停住。
“他这腿骨折了,经不得颠簸,不能再坐车了。”
刘禅说罢,命人从医学院的车上取下担架,把祖山挪到担架上,找两个士兵抬起再走。
祖山心里更纳闷了。这刘备的部下都在干啥呢?自己让他们捉来一整天了,既没有杀也没有审,他们这是在憋啥坏招呢?
一想到可能到来的酷刑,祖山后背有些泛凉。跟着担架一起走的刘禅似是看出他的异样,安慰道:“快到了,坚持一下。”
不知为何,这娃娃看祖山的眼神让他心里平静了许多。那牢头管他叫公子,却不知这是谁家的公子,心肠倒真不赖。
静怡与刘禅并肩而行,小声问刘禅:“他这腿伤的这么重,怕是得落个残疾。”
“嘘——”刘禅连忙示意师姐小声,怕吓到伤员。
“先让华佗先生看了再说,说不定有办法呢。”
到了医学院,两位老先生闻讯赶了出来。顾不得其他,立刻将病人送去治疗室,一起查看伤情。
“仲景兄,你看呢?”华佗问张仲景。
“这几人伤的虽重,总还有办法医得。只是——”张仲景瞄了一眼祖山,朝华佗摇了摇头。
华佗轻轻点头,小声说道:“这腿骨断得太久,已过了治疗时间。又一路颠簸使错位更加严重。要想活命,怕是得锯掉这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