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月氏民风彪悍,有矛盾,都是真刀真枪的上去对着干。
他们的民众不需要,也不允许有夏侯琅这对兄妹那样的软蛋统治月氏。
事实的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会信哪个。
推波助澜的是,夏侯娖在合适的时机,被裴骁的人大张旗鼓的,甚至是虚浮的崇高仪仗送回了月氏王宫。
在月氏,俘虏不被五马分尸已是仁慈,王姬居然能从禹国安然无恙且如此风光的回来。
里面没有猫腻,百姓半点都不信。
不过,可惜的是,本就对王室积怨已久的百姓,他们的王姬还没等到进入主城,便被拥挤的百姓践踏而死。
顺势,裴骁的人,混在仪仗队伍之中,完美的融入百姓之中。
夏侯琅闻听最疼爱的妹妹被两兄妹称作“贱民”的百姓杀死,天性嗜血暴戾残忍的他,当即下令将在场之人全都处斩了。
王室如此残暴,各部落蠢蠢欲动的首领自然闻风而动。
推翻夏侯琅兄妹的统治,竟意外的轻而易举,只因他新仇旧恨,被积怨已久的内侍出卖,死于深夜逃亡的半路。
统治的王没了,各部落又各自为王,谁也不服谁,竟也不顾裴骁这个心腹大患。
是以,月氏军队都没怎么打,便一路顺风,连月攻下月氏十二城,直取王庭。
如今,夏侯琅、夏侯娖,以及月氏重要将领的头颅,俱高高悬挂在禹国皇城最显眼的端午门城墙之上。
此一战,月氏更名为金澜城,彻底纳入禹国的舆图,也洗刷了禹国被月氏掣肘将近百年的屈辱。
替他们出了这口恶气的是太子裴骁以及他的军队。
举国欢庆,万人空巷。
“齐行度……死了?”
薛扶泠胆战心惊的听完全程,正担忧庆幸裴骁几次死里逃生,冷不丁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一时顿住。
“追击夏侯琅时,被他的随行士兵发现,一不敌百,死战到最后一刻。裴俭带人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裴骁语气沉沉,痛惜不已,“夏侯琅的尸身被他死死压在身下,直至裴俭寻来,他才笑着断了气。”
“死前,念叨着红梅,念叨着什么约定,裴俭琢磨不透,一一告知。”
虽然已与齐行度没了关系,可到底认识一场,做过几年名义上的夫妻,薛扶泠郑重赞道。
“他是可称颂的勇将,真正的骁勇无敌。”
“什么?”
裴骁没太听清。
“从前还在齐府,我二人曾因为顾轻虞翻脸,我骂过他半点不如他大哥齐行炎,骂他是个缩头乌龟,无勇无谋……”
“他说过会向我证明,只是如今我知道了,他却不在了……”
与齐行度的往事早已经过去,当日恨他辜负自己,今时今日,虽已释怀,可薛扶泠终究不忍认识之人身死魂消,不免唏嘘惋惜不已。
至于红梅……没想到齐行度还记得薛扶泠初入齐府的喜好……
薛扶泠不过一时叹息,可再多的感情也没有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也不必再提前缘。
只是一时想到顾轻虞,不免有些担忧她的处境……
裴骁在薛扶泠昏迷的这五日,已然将城中事了解清楚了。
知道她二人冰释前嫌,共同开办了济慈院,且此次济慈院众人还帮了大忙。
对面女子一个眼神,裴骁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齐行度以身殉国,骁勇无比,已然特封他为一等忠勇侯,并追封定胜大将军,其妻顾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待妾室生下孩子,子嗣依照性别再行分封,世袭三世。”
“泠儿,放心就是。”
薛扶泠点点头,只觉有些恍若隔世。
所幸,她一心一意期盼的人,此刻真切的,安全的站在她面前,她已然庆幸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