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婶接了胜爱国的红包打开看,忙把她丈夫叫到一边小声说:“这红包太大了,它可是一头大肥猪的钱呀,整整十张工农兵,他们自带被子,自带粮食,我们怎么好意思再接他们的钱呢?”
长寿叔不以为然地说:“我道是什么事,拿钱也会烫手吗?我们可以借花献佛啊。”水仙婶似懂非懂,于是她这才放心收下,去做该做的事去了。
正月初一,长寿叔家的人刚吃了汤圆,就见村里的乡里乡亲都三五成群的互相串门拜年。
正月初三那天下午,年前停了几天的戏班子又继续搭起了戏台子。
长寿叔的堂婶来找水仙婶,为难地说:“水仙婶,我家来了看戏文的客人,这些天白天晚上都有戏文看,你借我家的房子是否能空出来。”
水仙婶很干脆:“你家来了客,自然是你家的客要得紧,我把被子拿回来就是了,好在我家的客人住着没动,只是我的两个女儿和外甥女她们移移地方,也不会失面子的。”
她等她堂嫂出了门,十分生气地抱怨说:“我们又没白住她家的房间,堂哥跟我家的客人好酒好肉吃了二三天,要早知这样,就不麻烦她家了,当初直接在楼上打地铺就好了,移来移去麻烦不说,还失了面子。”
她上楼铺好了地铺,却见她堂嫂进屋对她说:“水仙婶,你家好像又来了客。”
她向大门望去,见一个妇人背着个孩子,她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挑着一担箩筐,两筐里各坐着一个孩子,扁担两头挂了块猪排肉,一只杀了拔了毛没剖肚的鸡,直往她家来。
她一下想不到眼前的人是谁,就迎出去好奇的问:“你们到这儿找谁呀?我从没见过你们,是不是过年串门走错了地方了?”
乐燕还以为她真走错了路,投错了亲,但她再仔细的打量一番这栋屋,又仔细的瞧了瞧水仙婶就喊出声来:“水仙奶奶,是我呀!我是乐燕,是长寿爷爷约我来见我妈妈的,我身后的是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
水仙婶定眼一看,还真有几分乐燕的影子忙说:“孩子,真的是你吗?快到屋里坐,你离开李村那时可还是个孩子,现在你已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了呢,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你妈妈是个大美人,你比你妈妈还长得漂亮,真是一代胜过一代。”
她边夸着乐燕,边大声的叫嚷着:“大媳妇,你快来看是谁来了呢?”
艳丽正在灶上洗刷碗筷,她听得水仙婶在大声叫她,心中一喜,快步跑出屋来。
艳丽和乐燕碰面这一刻,乐燕望着妈妈,艳丽望着女儿,俩人哪还能认出对方来。
水仙婶看着愣在那的艳丽和乐燕,埋怨地说道:“乐燕,她是你的妈妈呀,难道你连妈妈都不认得了?快叫妈妈,她可是日夜思念着你的妈妈。”
乐燕这才回过神来,她见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织着两条长辨子,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妇人,竟是她日夜思念的妈妈,她一下子扑在艳丽怀里痛哭起来:“阿妈,真的是你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艳丽见眼前这个背着孩子的妇人,她怎么也无法与她那可爱活泼的小乐燕联系到一起,当乐燕抱住她,叫她妈妈时,这才反应过来,她紧紧的搂着女儿,泪流满面:“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你,要是在路上我们相遇哪能认出你是我女儿啊。”
她见女儿还背着孩子,忙帮她把孩子解下来,好让女儿轻松点。
她一边解她女儿身上的孩子,一边有礼貌地对女儿身边的男人说:“你是乐燕的丈夫吧?”
男子腼腆地对艳丽笑笑,十分难为情的叫了艳丽声妈,他把箩里的两个孩子抱了出来,挑着担子一起进了屋里。
屋里的桌上有很多刚喝过茶的茶杯,但不见有人坐着,乐燕好奇的望着桌上还在冒热气的茶杯,她在想,大过年的,长寿叔家的客还真不少。
水仙婶见乐燕看着桌上的茶杯儿发呆,她对乐燕说:“他们都看戏文去了,他们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到,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看戏的要看到吃晚饭才能回来,好在我和你妈妈没空去看戏。”
她说着忙着去灶上给乐燕一家煮吃的。
艳丽抱着女儿的儿子左看右看了一阵笑着说:“这孩子长得多像你小的时候,十分可爱。”
两个小女孩争着要乐燕抱她们,乐燕抱起个小的,那个大一点的女孩走到乐燕丈夫身边,要爸爸抱她,乐燕丈夫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亲。
艳丽这才注意到那个大一点的女孩长得很像她的儿子高乐小时候的样子,特别是两只向上吊的眼睛,她觉得这不可能是乐燕丈夫的亲生女儿,乐燕的女儿怎么会像自己的丈夫春根呢?
她吓得差点昏倒,但她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她见乐燕的丈夫中等身材,长得眉清目秀,虽是庄稼人,更像文化人,憨厚老实,理德齐全的好男人。
他虽比乐燕大了很多,但这种男人是最靠得住的男人,她为她女儿庆幸,以后的日子会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她又仔细瞧着乐燕手上抱着的女孩,很像她爸,长得非常的可爱,她心里才踏实了些,同时她不由想到她儿子高乐。
水仙婶给乐燕一家煮好了吃的端上桌来,对乐燕和她丈夫热情地说:“很快要烧晚饭了,我图省事只是给你们烧了点心,让你们暂时塞塞肚子。”
水仙婶端来的是肉丝香葱炒年糕,乐燕开心得似个孩子,大声地说:“水仙奶奶,你煮这么好吃的给我们吃,我已很多年没吃过了。”
她边吃边夸着:“好吃,好吃,实在太好吃了。”
一家人吃完点心,乐燕问阿妈:“阿妈,你回李村怎么不回自己的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