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江鹤雪做至如此，沈晚姝依旧没有任何动容。

她只说要江鹤雪这么做，却没有答应原谅他，给他一个接近她的机会。

江鹤雪花了两个多时辰才从下面爬上去，到顶时人已经即将失血过多，嘴唇泛白，却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每走一步，他都觉得双膝钻心的疼，血肉模糊的膝盖与满是鲜血的额头，都让江鹤雪白皙儒雅的脸狼狈不堪。

他咳嗽了几声，鼻腔和喉咙也全是腥味，极力地隐忍着，额角全是汗水，摇摇欲坠地对着里间道：

“我江鹤雪对不起国昭公主，公主聪慧善良，是我利用了她，曾经派刺客暗杀她，我后悔不已，如今所做一切只是为了求得她的原谅，即便她不原谅我，我江鹤雪也无怨无悔。”

江鹤雪的声音虚弱无比，哽咽道：“……此生唯愿公主平安。”

这都是他自己的报应，江鹤雪想，是他自找的，欺骗了公主。

众臣子哗然。

一向温润如玉的江大人居然会做出这等下贱龌龊的事。

可无论江大人怎么求原谅，公主都已经死了，这是没有意义的事啊，还愿公主平安，多么讽刺啊。

一时间，众人对公主产生的怜悯更多。

对江鹤雪此人的厌恶也慢慢变多。

伪君子。

到头来，公主似乎没得到过谁的好，无论是各个说要照顾她的臣子们，还是皇帝，对她的好全都虚情假意。

回顾这几年，似乎国昭公主的父皇驾崩后，她都一直保守曲折与坎坷，像一株柔弱却又坚韧的芍药，随风摇曳，却又不易被折断。

放眼京城，哪个人比国昭公主更加坚韧呢？

江鹤雪说完，身形已然即将摔倒，却又很快被冲出来的卢季扶住，嗓音干涩：“主子，他们没有来，公主也不在，我们回去吧……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江鹤雪眸色一暗，默不作声，却回想当初那些回忆。

渴求的权力，财富，地位，江鹤雪只是想将江氏带领一跃不脱离四大世家之外，稳坐位子。

他不怀念当初腥风血雨的日子，为了成为四大世家，他们都付出了太多，江鹤雪知道不能轻信人，就连公主的居心，他从一开始也都知晓。

可现在他明白，不是任何东西都能拿来算计，没有沈晚姝的人生，江鹤雪想，真是太孤独了。

也许他与公主的那些回忆，只有他死守着，被钉死在生长年轮上，彻夜失眠也得不到。

江鹤雪颤着眉睫，他竟然不知，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原谅，有一天心会这么痛苦。

纵使身体上疼痛无比，却比不上心里的疼痛万千。

他的神情恍惚，望着自己这一路上来的鲜血。

有些愣神和后知后觉的寒冷。

今日过后，他怕是再难接近沈晚姝了。

他的所作所为，打动不了公主一分一毫。

天际云霄似乎下起了茫茫初雨。

他初识情爱，就再也没有结果。

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卢季也陪着他的主子，周围的臣子都离去。

江鹤雪垂着眼，终是流露出几分无措，就连眼尾都好像红了。

像一轮被打捞起来的月般清澈明亮，苍弱令人心疼。

消息传得很快，江大人一跪一叩首，从皇宫阶梯上去求公主原谅的事传遍了整个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