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伊莱眯起眼睛扫了眼那张纸,在他眼里,这东西貌似就是普通的黑纸。
硬要说有哪里不太一样的话……它的黑色看上去似乎不那么纯粹?
很快伊莱就想到了什么,他透过墙上的壁挂灯举起纸张,发现这张墨色的纸居然反射出了不同颜色的光,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些辅散的异色光晕流转在纸张里,使得这东西看起来像极了某种魔法道具。
五彩斑斓的黑?
可伊莱确定这上面并没有魔力,因为早在拿到这东西的时候,他便已经靠着系统分析过这玩意儿了。
也就是说,这东西只是借助纯粹的工艺,便获得了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射效果。
“人类还真是新奇的种族。”伊萨贝尔翘起腿来,“我之前就很想说了,明明在智慧生物里,人类的寿命算的上是最短的那一类,可他们偏偏能在极短的寿命里,发现其他种族无法理解的道路,也难怪他们会被称作神明的宠儿了。”
“就是因为活的时间不长,才更需要被推着往前走吧。”
伊莱点了点头,也不怪伊萨贝尔会有这样的感慨。
此前在北大陆的时候,因为有魔力与魔药的存在,那里的人大都有着百年以上的寿命,平日更是几乎不会被疾病所困扰,那样的他们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由魔力重塑而来的“新生物”。
可西大陆这边不一样,没有魔力的他们需要发展,自然也容易受到外界的刺激。
伊莱晃了晃脑袋,暂时摒弃了升起的杂念,转而打开信纸开始浏览里面的内容。
然而,就是这么一张做工精致的纸张上,居然只有短短的一行白色文字。
?杀了他,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哪怕是联邦的身份也不例外。?
伊莱皱着眉头抖了抖信封,一张黑白底色的照片随之掉了出来。
看来这就是那伙劫匪的目标了。
“……”
伊萨贝尔扫了眼那张照片,在看清上面的图像以后,她脸上的不自然渐渐变得更多了些。
那照片虽然是黑白色,可伊萨贝尔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人。
毕竟就在刚才,她还掐着那人的脖子,给他丢到了一边,以至于直到现在那家伙都还在昏厥中。
“不会这么巧吧。”
伊莱苦笑抬头,两人几乎是面对面坐着,眼前女孩的神色变化,当然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因为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少主你知道的,我对人类向来没什么耐心,不能怪我。”
伊萨贝尔拉下毡帽盖住脸庞,修长的胳膊顺势拢住脑袋,俨然就是一副“不要再问了”的耍赖模样。
“我倒没打算怪你,晕的人是谁跟我们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太凑巧了些。”
伊莱靠在座位上摆了摆手,他当然不在意这个,无论伊萨贝尔摔晕的人是谁,在伊莱这里都只有两种后续发展。
要么他们和那人之间不再有交集,如果对方一定要上门来找麻烦,他也不介意让那人一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少主,你也变了很多啊。”
伊萨贝尔摘下帽子露出眼睛,狭长的睫毛下,一双充满好奇的瞳孔里倒映着伊莱的模样。
“大概吧。”
伊莱用手指捻起信件,将其收入了系统的收纳箱,随后双手抱臂发出一声轻笑。
这种放开手脚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过去有千鹤和艾玛她们在,碰上麻烦的时候,伊莱总是负责制止和提醒的那一方,因为稍不留神她们便会把事情闹大。
久而久之,伊莱也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
再加上担任王国宰辅的那段日子,为了制衡和管束龙芯的大小事务,伊莱也逐渐变得瞻前顾后起来,尤其是在做决定之前,他总会下意识去思考后果,生怕错漏或者误判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从来都不是那种谨小慎微的人,只是他将身边的人都看得太过重要,所以才会耐下性子去做出改变。
可改变了那么多,到头来他们还是什么都做不到,甚至于那天,如果不是长夜之王那个疯子横插一手,恐怕他们所有人都落不到什么好的结局。
也许就像莱伊所说的那样,那个疯子所说的话虽然不见得可信,但他们俩之间作出的这场交易,无论是对于艾玛她们,还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的确都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魔女们的确因为他而变得羸弱不堪,而他也同样因为魔女而变得瞻前顾后。
他们都是被世界舍弃的孤儿,是被世界树盯上的倒霉蛋,而抱团取暖所获得的希望虽然令人留恋,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它却是最为虚假的谎言之一。
伊莱沉默地看着窗外,雨势在不知不觉间减小了不少,他的眼睛里倒映着隐隐可见的光芒,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云间的电光,还是藏匿在瞳孔深处的其他东西。
“人嘛,总归是要成长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