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寒略有迟疑，“可……”

“有什么可是！你觉得……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这个世界的意志吗？”原主神情恍惚，随后激动地喊道，“趁着现在……这就是改变天命的唯一方式！剩下的三件上古神器，神农鼎……轩辕剑，盘古斧，它们一个比一个拥有着更高的权限，你要是接触到它们的任何一个，都会不得不执行它们的意念，到时候，你就会身不由己，亲自面对这个世界的真相……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见到一切烟消云散，所有人背叛你的感觉，你难道已经淡忘了吗？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的真正身份，一旦暴露，整个世界都将驱逐你……现在你留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天命尚未成功，这也是维持这个世界稳定的唯一的救命稻草，而在仙界……你会被轻而易举地揭穿，到时候，想想看吧！这里所有人都失望透顶、对你深恶痛绝的样子！”

“……”徐慕寒望着原主的身影，隐约看到了危险而恐怖的未来片段在他眼前浮现，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原主这么恐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片段会在原主的记忆中。

“……”徐慕寒叹了口气，是啊，是时候决定了。

“好……我听你的。”

“……”原主微愣，随后，无可奈何地笑了，泪水滑落，“我终究是舍不得你……我终究还是害怕你去仙界，害怕再也看不到你……”

“傻瓜……”徐慕寒温柔道，伸手擦掉原主脸颊上的泪珠，“我会陪伴在你和城儿身旁的……”

“嗯。”原主哽咽着点头。

……

“城儿，如果，我有一个惊天秘密瞒着你，瞒着大家，你会怪我吗……”徐慕寒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诶？”正在灵厨鼓弄糕点的李倾城惊讶地捂着嘴，“没想到师尊还有这种秘密呢……”

“……”徐慕寒头疼不已，“我没在开玩笑。”

“唔……”少女沉吟，“如果真是如此，我倒是可以谅解师尊的……”毕竟……如果这样做，可以让师尊幸福，她倒是不介意。

“……”徐慕寒咬牙，“可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小心伤害了城儿你呢？你依旧要谅解我么？”

少女抬眸，“我想问……师尊，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问吧。”

少女微微皱眉，似乎思索许久，“师尊，你曾经有过喜欢的姑娘么？”

徐慕寒微怔，却点点头：“我曾经喜欢过一位姑娘。”

“是什么样的姑娘，让师尊如此痴迷？”

“一个……非常美丽、善良且单纯的姑娘。”徐慕寒目光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从第一次相遇的生死关头，到如今的温柔以待，李倾城的样子，竟然时刻在他心中浮现，可是，他又不敢看此时的她。因为……

“那师父是否会因为这份喜欢，而不顾一切？”

“不会。”徐慕寒笃定道，“我会为她守护好这份喜欢。想让我抛弃一切，也未免太过于无理，这样也太自私了……如此轻易许诺，背叛的时候照样果断轻易。”

“……我不相信……”少女嘟囔着说道。

“不管发生什么，我只要她平安无恙。”

“哦……”李倾城垂眸，喃喃，“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徐慕寒看着李倾城失落的样子，不禁心头一颤，“抱歉，我并不是想要欺骗你……只是我没有办法在你面前撒谎，更没办法失去你，离开你……”

“师尊……”李倾城突然喊道，徐慕寒抬头，却看见李倾城已经处在一片绝美的画卷般的景色之中，温暖的柔和光芒下，透明的细雨如冰蝶飞舞，翩跹起舞；浅蓝的帘上流苏随风摆荡；粉紫的花朵娇羞绽放，一派祥和静谧。周围萦绕着袅袅清香，心旷神怡，飘飘欲仙……

“师尊……你看，花瓣随风逝去，窗外的雨多美啊……”李倾城轻轻点指，窗外的细雨绵绵，冰蝶落在微红的指尖，化作晶莹剔透的珍珠，坠落地面。

徐慕寒看呆了，“……好漂亮……”

李倾城缓缓转过头来，眼眶湿润，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师尊……我很羡慕……”

“羡慕什么？”

“羡慕师尊，有一个完全属于你自己的梦，不会被人抢走，不会被人破坏……而我，即便努力争取到最后，也会被人夺去……我……”李倾城低下头，掩住泛红的眼眶，声音颤抖道，“师尊……你看，这番盛世美景，又有多少人可以看到呢？空然留下一番湿漉漉的残骸罢了……然而它们并不是为了让人观赏而开，无人在意却依然快乐自在，人们皆道盛世长安、千里江山、巫山云海是多么壮观秀美，丝绸兽袍、玳瑁软玉、名画古迹是何等珍贵无暇，我不感兴趣，世人说我冰清玉洁、冰肌玉骨，可我记得灵云谷的每一处花开花落，可我记得灵月殿的每一天阴晴圆缺，师尊……恐怕连你也记不得了吧？灵云谷共有五万一千二百名弟子，每年从这弟子中百里挑一，选出五百一十二名为师，生生不息，以维持天衍之术，可……师尊你还记得这些人的名字吗？记得他们的喜好身世，记得他们的姓氏名字吗？”

徐慕寒闻言一愣，“……不曾。”

“……”李倾城低笑，眼睛通红，“师尊，你不曾想过要寻找他们吗？他们落选之后何去何从，他们在灵云谷的生活如何？谁为他们的生活铭记呢？城儿记得，城儿每天都记得，灵云谷的所有弟子，从一无所成到名扬四海，城儿原本是想为师尊除掉那些灵云谷的卧底，可他们却把我当成了知心知己，城儿熟知他们的弱点，甚至每一个当今在世的高手，城儿都能保证一招制敌，甚至包括师尊你……可是他们却把我的心怀不轨当成了关心他们，呵护他们，他们感激涕零地敬重我，师弟们全都为我赴汤蹈火，师妹们都把我当成毕生所愿，他们对我那么好，我又怎么忍心……”

“所以，”李倾城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抬眼，“城儿才是罪无可恕，最应该求得谅解的人……城儿从未以真面目示人，除了师尊你……城儿都是在骗着他们……师尊，（哽咽）自从您告诉城儿，娘亲中毒生死未卜，城儿就连您也都不愿意相信，心怀着天下之人的您，其实也没想到吧……城儿一直是抱着杀了您的念头，天下之人，在我眼中仅仅只是敌人，他们无非是贪图城儿那随了母亲的容貌，贪图我的仙血，想要把我占为己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城儿只要动动手指，千里冰封，整个城的人都会死在我的面前……因为城儿知道，自己总会有一天会……师尊，我也有着自己的秘密……如果有一天，城儿不再是现在的城儿……师尊，请原谅倾城的所作所为……不要恨我……”

徐慕寒惊在原地。

“师尊，我没吓唬你……”李倾城露出苦涩的笑容，伸手环住徐慕寒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上，“我是认真的，城儿的愿望，只有陪着师尊，因为我知道……就算天下忘了我，就算世界消逝……师尊也会记得城儿……”

“……当然。我……永远也会记得倾城。哪怕……没有人记得我，哪怕世界已然凝固，我也会……把城儿藏在心里，永远也不会被别人找到。永远也不会把你放下。”徐慕寒抱着李倾城的纤腰，轻吻着她的额角，“倾城……答应我……”

“师尊，城儿不想回去。”李倾城搂紧了徐慕寒的胳膊，仰着脸，看着他，满脸希冀，“我……舍不得跟师尊分开……”

“师尊答应我……要等我……不然……我会疯掉的……”

“我不会走的……”

“……师尊说过的话，不准反悔。”

“不会。”

“那……师尊，晚宴结束后……城儿等着您……”李倾城倾国一笑，“城儿无论如何，都会和师尊在一起……”

“……”徐慕寒拉住了李倾城的袖口，李倾城略有惊讶：“师尊……”

李倾城微愣，突然被拉在徐慕寒的面前，徐慕寒低头，薄唇覆盖了李倾城的红唇，李倾城微微颤抖，两行清凉的晶莹滴落，两人的身影融合成一体，缠绵交颈，难舍难分。

良久，唇齿分离，徐慕寒抵着李倾城的鼻梁，“我不会去其他地方了……我会和城儿一起，看着这灵云谷，灵月殿，和城儿一起看着这花开花落、雨落云凝，看这日出日落、春秋冬夏，看这大千繁华，沧海桑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永远……从此以后，我的真心只会对你……”

“……师尊……不，徐郎……”

……

千古难遇，盛世年华，普世同庆……

灵云谷张灯结彩，欢颜焕发，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所有门派掌门齐聚，恭贺天地共主新婚之喜！

“哇！”楚灵泽两眼放光，“柔柔，你看你看，医圣徐慕寒师叔终于和倾城师姐在一起了啊！原来都是真的！”

楚灵泽激动地抱住身后的人，结果她感觉到了异样连忙抬头，羞红了脸。

“……呀，谷主大人！”

李清欢温柔抿嘴一笑，“嗯，是真的，师弟和倾城早就私定终身了，城儿还给我们发了喜帖……咳咳，只是我身体抱恙，怕是喝不到喜酒了……哎，可惜，我还想常常想着看……慕寒何时有喜宴，现在，却喝不着咯……”

“唔……谷主，我扶着您……慕寒师叔一定会治好你的……”楚灵泽贴心地扶着虚弱着喘气的李清欢……

“医圣大人……不好了，妖界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你亲自看……”韩长峰急急忙忙地送来一封密函，“妖君亲自送的……他气的快疯了……怎么办啊？医圣大人……”

“……”徐慕寒疑惑，接过密函，拆开一看：

“混账！本君还以为你是什么重情义的人，这么久了，也不来妖界看望一下御云狐……本君的女儿、青丘的女君，你就这么看不上！隔着这么久，结果再有你的消息，你就已经大喜之日了？

哼！本君可不去！就是我那好女儿御云狐怎么想，本君管不了，但你起码也得给她个明确的态度吧？否则本君便带兵攻打人间，本君倒要看看，这世上，到底是你的灵云谷厉害，还是我妖族的战神更胜一筹！”

徐慕寒沉默片刻，随后又一只金蝶急急忙忙地蹁跹飞来，落在徐慕寒身边，化为了一张妖界的诏旨。这是青丘女君清秀的字迹。

“慕寒……不要管我父皇说的那些话……朕才不会整天以泪洗面……也不是哭哭啼啼，真的，父皇突然气呼呼地往紫昼去，向朕汇报的时候想必已经去了人间吧……朕现在写，或许来得及。

多亏了爱卿，朕才能如此万民敬仰，成为了妖界的女君……朕也从未如此安心了，若不是你，恐怕朕现在也会恨着父皇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成婚了……听闻你们人族，一生要娶好多女子……呵，不像我们，在妖界，真真正正爱的机会，只有一次。如同你们口中的情劫……爱之入骨，恨时焚心。

呵呵……你便是朕的情劫啊……朕，不会去找男宠，也不会有子嗣……至于青丘狐的未来……呵呵，这你不用担心，青丘有能力有才干的狐族很多呢……可是，若是你与朕的子嗣，朕有信心把他或是她培养成为天地共主、千古一帝。若是……你留在了妖界，朕恐怕……会将整个妖界交给你……

很久以前……朕的天命说，朕只会爱一人，会和一个相似天命的人共渡难关，相伴而终……明明都应验了，可如今，天命为什么不算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