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阿姊,彩凤寻回来啦!”
子瞻、子由刚站起来,没来得及向王弗回礼,屋外传来一声女娃高呼,小人影儿也冲进了院里来,正是子瞻遇到过的那叫“闰之”的女娃儿,但已换了一身紫裳,怀中抱着那彩色纸鸢。
“闰之小心,切莫冲撞了贵客!”王方疾声呼道。
闰之这时也已冲进了屋来,看到站着的子瞻,小眉毛一弯,展开了月牙儿,手指着子瞻叫道:“原来是你!”紧着着又扭头向王方俏皮道:“大伯莫急,他们我可是认得哩,先前我去为阿姊寻彩凤,正是在半路上遇到他,纸鸢却已被他给捡了。”说完,又盯着子瞻看,眼珠子滴溜溜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如此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当浮一大白矣,哈哈”王方听了闰之的话,哈哈一笑,苏洵也会意微笑着,而王弗,不由得多看了子瞻两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遇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王兄,我有一事想与你单独商量,这……”苏洵面色带着尴尬。
王方听言见色,已明白了苏洵的意思,挥手道:“弗儿、闰之,你二人去内堂耍耍吧。”王弗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向苏洵几人行了一礼,拉着小闰之回了内堂去了。
苏洵也让子瞻子由去了院外等候,这才把子瞻求亲的事情诉与王方听,王方听罢,又唤来王夫人,只见王夫人频频点头,把苏洵的来意转诉夫人听。
王夫人边听边频频点头,待王方说完,王夫人笑着对苏洵开口:“子瞻仪表堂堂,且早有才名,你我苏王两家又皆是书香门第,门当户对,倒也是一件美事,只是,我与老爷素来疼爱弗儿,凡事都要偏袒她几分,此事还得知晓弗儿意愿,才敢应承。”
三人好一阵互相恭维论议,最终决定再观察子瞻与王弗是否情投意合,王家再予苏家回复。
饭后,把子瞻在此从学的事宜安排妥当后,苏洵与子由拜别王方一家,纵马回了眉山县城。
而子瞻,送走父亲与弟弟后,并不急于回书院,跟在王方身后,绕池而行。
此时,已是午时,春日暖阳正竿头,洒下湖面一池金,春风拂柳,柳絮如繁花纷纷扬扬,夹带着杏花粉瓣、李花白瓣儿落入池中,子瞻触景生情,兴上心头,脱口低喃:“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子瞻这一句正巧被走在前头的王方听入了耳,扭头过来笑着问道:“子瞻年纪轻轻,正是意气风发时,何故却伤起了春。”
子瞻心头记挂王弗,却又苦闷于没法一吐倾心,才有此伤春之言。
这一下子,被佳人的父亲当面一问,顿时羞色于脸,好在他本就才思敏捷,敷衍道:“学生不才,却是见这柳絮花瓣无端因风落池,有感而发,仅此而已。”
王方虽听他这一借口,心中早已看穿,却也不点破,装作不懂,反问道:“只是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又是为何?”
“哈哈,学生虽叹惜这柳絮飞花,却也知这是季节更迭的正常现象,此树此花去罢,它处定还有新树开新花,来年定还有新树新花。”子瞻说的其实正是心里话,所以答得自然,方才的尴尬与羞愧之色,早已消失于无。
“子瞻端是洒脱之人,孺子可教也。”王方听言点头赞叹不已。
两人又行了数步,拐进湖心亭中,子瞻心有玩兴,凭栏临湖,正欲用手舀水而玩,手刚到水面,水中的鱼儿竟然纷纷游来,跃水而跳,端是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