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闻言，一时语塞，心中颇感尴尬。这是他第一次因被人夸赞正直而感到别扭。

秦墨同样流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他问道：“皇，难道正直不正是我们应当崇尚的美德吗？”

嬴政摇摇头：“对百姓和官员而言，正直确实是美德。但对于君王来说，若过于正直而不懂变通，则可能成为罪过，不仅害己还会害人。朕最宠爱的幼子胡亥，正是因其懂得机敏变通，将来他在边疆藩国定能治理得井井有条。”

秦墨险些翻白眼，但在教育公子之事，他也不便多言，只得回应：“或许如此吧。”

您就宠溺吧，如果不是这小子太会变通，以至于篡改了您的遗诏，大秦也不会二世而亡。

嬴政看秦墨一眼，察觉到他的不以为然：“爱卿似乎另有看法，不妨直言。”

秦墨行礼道：“那微臣斗胆进言。乱世与治世的君主，打天下与治天下的方法，差异甚大。乱世之君需机敏变通，但现在大秦已安定，更需要的是安宁，让民众休养生息。”

“正直之君，能够惩奸除恶，最大程度稳定民心。至于过分变通……依微臣之见，很难保证一定变好，反倒有可能沉迷于安逸享乐之中。”

嬴政回头看了看活泼跳脱的胡亥，又看了看沉稳内敛的扶苏，不禁默然无语。实则秦墨所言，恰是他内心的隐忧之源，否则他亦不会决意立扶苏为皇太子。

“爱卿，可否容许朕的皇子们在此求学？”嬴政转移话题问道，“此地离宫禁不远，颇为方便。”

公子们闻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齐刷刷看向秦墨。秦墨略一迟疑：“这学府本是以皇名义设立，一切事务自然由皇定夺。”

“不过，若让公子们在此就读，还需进行一番整顿，以确保万无一失。”

嬴政点头同意：“爱卿考虑周全，朕十分放心，让他们三日后便来入学吧。”

秦墨拱手应道：“遵命。”

公子们欣喜若狂，纷纷向嬴政行礼致谢：“感谢父皇关爱之恩。”

他们并非真心热爱学习，只是能时常出宫，对他们来说便是极大的欢喜。一旁的公主们则满眼艳羡，尤其是几位年长的公主，彼此之间挤眉弄眼，都想让对方开口请求嬴政放她们出宫入学。

然而，诸位公主都敬畏嬴政，尽管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开口。最终，还是年长一点的元嫚心思一转，疾步走向秦墨的身后。

但她还未采取行动，秦墨似乎已有所察觉，立即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警觉之意，仿佛在说：【我刚才看到你踢胡亥了！】

元嫚顿时脸颊一红，只好放弃踢秦墨的念头，换一副楚楚可怜的眼神求助。其他年长公主见状，也纷纷投来期盼的目光。

秦墨心里清楚她们的想法，但他并不会主动替她们向嬴政提起。毕竟，经过母亲与嫪毐的事情之后，嬴政最反感女子不安分。他登基多年，直到册封扶苏为太子时，才顺带将扶苏的母亲尊为了皇后，这一举动很大程度也是受此情势所驱使。

虽然秦墨不开口提及此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帮忙。他悄悄捅了捅嬴政的腰眼，又指向身后。

嬴政疑惑地回头看去，见到女儿们垂头丧气的样子，顿时感到一丝尴尬，的确是有失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