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梁永方光是闻到那独特高贵的熏香、就能知道来人的身份,可他的嗅觉已经麻痹于血腥臭气,耳中的嗡鸣让他几乎听不到脚步声,眼睛也很是模糊,盯着摘掉斗篷的人好久、才终于辨认出来。
“皇...皇上...皇上!臣...我冤枉啊!皇上!”
那一刻,梁永方说不出自己是绝望、还是如释重负。皇帝会悄悄来到这里、不大可能是为了搭救他, 但起码、意味着这种漫无目的、又无穷无尽的折磨,已经到了尽头。
“看来这几日,你还是没有清醒过来,”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要走,“既然还没清醒,那就过几日再说吧。”
“别走!别!皇上!臣知道错了!臣有罪!臣有罪!”
皇帝背对着梁永方勾勾嘴角,和柳元培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转过身。
“你应当知道,朕不喜欢无用之事,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几日,想必也有些心得,说说吧。”
梁永方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知道皇帝已经认定了他有罪,却不知道皇帝到底知道多少。他坦白的度,决定了他是否能活下去。
皇帝和柳元培早就想到了梁永方会心存侥幸,或者说,他们倒是希望如此。这样,在他们一举打破这份侥幸时,他的精神就会彻底被突破。
“梁爱卿,你是不是还在心中衡量,朕到底知道了多少?”皇帝边说边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压迫更盛,“是不是还想着、自己说多少,足够糊弄过朕,能被王崇山原谅,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臣...臣不敢...”
“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敢滥用职权替王崇山篡改兵部文书记录,你敢为了灭口滥杀刑部下属官员,你还敢替王崇山和闵止微往边境军队中、肆意安插人手,要是有机会、朕的天下你都敢要,还有什么你不敢的?”
梁永方感觉每个字都像是敲在他脑袋上的巨石,虽然皇帝的声音不大,但他却耳鸣得几乎听不到、自己惶恐又不成语的呢喃。
完了,一切都完了,全都完了。
皇帝和柳元培看着梁永方从呆滞到绝望,知道计划已经成了一半,但另一半,才是关键。
“梁大人,听说你最疼爱的小儿子,前两年刚给你添了个嫡孙?”
柳元培依旧轻盈的声音,在梁永方听来似是恶鬼的低语。
“你犯下的罪,无论是王氏还是其他氏族势力,就算他们真能一手遮天、也救不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