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程黛云和路锦幼并无过节,两人的关系甚至说得上还不错。不过女子的心思不能猜,路锦幼的更是如此。
裴也只当程黛云惹了路锦幼不快,而她还未宽心罢了。
“程姑娘。”裴也点头招呼道。
程黛云轻点下巴,算作回应,随即福身道:“臣女参见五公主。”
“嗯。”
路锦幼冷淡的态度让程黛云愣了一下,平日里路锦幼总是让她唤她锦幼便是,只不过程将军家风严厉,极度讲究君臣之礼。
若是程黛云敢直呼路锦幼的名字,定是少不了一顿责罚。
尽管如此,路锦幼每每还是会叫她黛云,只有二人时还会让程黛云叫她名字,她说这样才能显得亲昵些。
路锦幼无意识的抬起下巴,摆出上位者的姿态,眼神略微睥睨的看着程黛云,良久后才缓缓开口。
“陪本公主四处走走去,一个人怪无趣的。”
程黛云看了眼她身后的裴也和数名宫婢,温声道:“这马场内不是马就是草,今日天气还有些阴沉,怕是有雨。父亲说马场内新送来了一些刚出生的小马驹,甚是可爱,不如臣女陪公主一道去瞧瞧?”
“带路吧。”
程黛云觉得难堪,她在京中贵女中也是被众人捧着的存在,此时却被路锦幼使唤的像个宫婢。
“小姐……”程黛云身边的丫鬟绿叶低声的唤她一声,脸色也颇为难看。
“怎么?黛云你是不知道路吗?”
“怎会,自是知道的。”
程黛云笑笑,一如既往的端庄得体,温柔可人。
她走在程黛云身后,心想程将军那样正气的人,前世却被自己的嫡女害的不忠不义。
前世东启国灭,裴也拼死救下她,安竹音上位后寻找她六年,最终被他虏获至身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牢里。
她醒后见到的第一人便是程黛云,程黛云同她说了许多。
她如何和安竹音勾搭成奸,如何偷取自己父亲的军令,又如何暗中替安竹音从她嘴里套出路勉之种种行为爱好以及出行路线。
她的眼睛,也是程黛云亲手毁坏。
只因为安竹音在一次醉酒后看着程黛云说:“你这双眼睛,最是让我难忘。那年我初到东启皇宫,只有你每每见到我都笑的眉眼弯弯,跟天上的月牙儿似的。”
说完他便松开程黛云,倒头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弯月喃喃自语。
程黛云的眼尾下垂,让人瞧着心生怜爱,而路锦幼虽生了一双桃花眼,但眼尾微微上扬,为她增添了些许疏离之感。
两人生的截然相反,程黛云又岂能不知道安竹音说的谁。
后来,每次安竹音折磨完她,前脚刚走后脚程黛云便会进来。这两人,安竹音折磨她的身体,程黛云则折磨摧毁她的精神和意志。
每一回来,程黛云都是同她说一个故事,关于她父皇的又或者是她几位皇兄的。
在密牢的那段时日,她每晚都会梦见她父皇和皇兄们惨死的景象。现在想想,她依旧浑身战栗。
下一刻,她突感肩上沉重几分,垂眸一看,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墨色外衫。
“清明时节天气多变。”裴也面不改色的说道。
路锦幼抿唇偷笑,将肩上的衣裳拢紧了些,闻着衣裳上的皂角清香,心中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