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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府。
庾昭月跟在崔氏身侧,抵达襄王妃所在的飞羽堂,看着熟悉的院门,她下意识停下脚步。
从昨晚就等着看她笑话的堂妹,终于按耐不住,不怀好意凑过来:“七姐姐,可还记得这里,四年前……”
庾昭月静静看着她,杏眸中平静无波。
但庾婉月毫无由来的感到一阵寒意,咽了咽口水,慌忙退后几步,这狐媚子什么眼神,莫不是在琼州宰过人?
庾昭月挪开眼,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雀跃起舞。
果然,学那精怪冷着脸看人,很能唬人!
这时响起一阵环佩声,而后是温柔如水的女声:“可是母亲与叔母来了?”
庾昭月循声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六位青衫绿裙的侍女,她们走至近前便依次分开,露出一张端庄清丽的脸。
襄王世子妃庾清月,庾昭月的“好堂姐”,庾婉月的亲姐姐。
只见她高髻上戴着花树宝钗,洁白眉心贴着精致的茶花细钿。
上着水绿色罗衫,下穿蜀地进贡的单丝碧罗裙,裙面以金缕绣出茶花引蝶的纹样。
随着她款款走来,庾昭月仿佛闻见了绿茶香味,小嘴一撇,扭头看向甬道旁的芍药。
有一朵白玉芍药开的极盛,她忍不住细看了两眼,花朵如此硕大,花瓣层层叠叠,做糕点一定美味!
庾昭月抑制住咽口水的冲动,露出一抹克制的浅笑。
庾清月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庾昭月遗传了父亲的美貌,打小就是美人胚子。
今日又盛装打扮,小脸白得发光,身段玲珑有致,光站在那就耀如明珠,叫人挪不开眼。
庾清月心底升起无力感。
都说琼州烈日炎炎、海风萧萧,那为何庾昭月却越长越美,若是景绪看到这一幕……
她此刻的目光,似响尾蛇的眼睛,锐利又毒辣。
庾昭月若有所觉,正要抬头望回去,崔氏已侧身一步,挡住了她。
庾清月瞧着崔氏戒备的模样,忽然想通了,庾昭月长得再美又如何,还不是被她坏了名声!
日后要不嫁那些求名的小门小户,要不沦为纨绔子弟的联姻筹码,能有什么前程可言?
一想通这点,她拢了拢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泥金披帛:“叔母,七妹妹,一早盼着你们来呢!”
庾昭月并未搭理她,专心致志看刚才那朵白玉芍药,长得这么好必须采走。
崔氏不咸不淡嗯了声。
庾清月脸色微沉。
宋国夫人杜氏不满道:“七娘自去了琼州,越发不知礼了。”
庾昭月只觉得好笑,她这位自诩端庄贤淑的大伯母,最爱端架子教训人,无趣至极。
“七姐姐,阿姐同你讲话,你为何不答?”庾婉月状似天真的开口。
庾昭月还未来得及言语,只听崔氏啧了声:“经年不见,不但长嫂这嘴皮子利索了,九娘也不遑多让,真是好教养。”
庾婉月面露委屈,一副要哭的模样。
杜氏则气的眼睛冒火,长安城谁人不赞她端庄有方,又谁人不说崔公长女离经叛道。
十八岁出家做女冠,二十五岁还俗嫁人,婚后携郎君在外游历十年才归府。
这样不知礼的粗妇,居然讽刺她女儿教养不行,何其荒谬!
这时,正厅传来脚步声。
杜氏深吸一口气,掩住眼底嫌恶,恢复成端庄模样。
崔氏讥讽:“长嫂这变脸术习得也不错。”
此言一出,杜氏本来还能挤出一丝笑容的端庄脸,彻底笑不出来了。
庾昭月乌眸星光闪闪,阿娘威武!
襄王妃贴身侍女从正厅走出,目光扫视众人,最后落在庾昭月身上。
庾昭月敏锐地发现,阿娘脊背瞬间绷直,她默默牵住她的手。
崔氏回握住她,缓步迈入正厅。
“七娘快过来,哎呀,如此仙姿佚貌,真叫姨母看迷了眼!”
襄王妃心中甚为满意,七娘容貌如此秾丽,景珣一定会乐意相看,她笑着从手腕上褪下镶金白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