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在大盛境内,朝阳的确是不担心的,这里头没有谁是他的对手。
但是现在,镇远军去了凉国境内,传回来的消息还都不太好。
深吸一口气,宁朝阳定神,先如往常一样汇禀公事,又主动请缨去催收江浙一带的赋税。
粮草之事一直是打仗胜败的关键,她不能让前头的人有心打仗但无力攀墙。
不就是得罪人么,这上京里没被她得罪过的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混官场。
忙碌的间隙,宁朝阳又看见路边有人在放天灯。
这次她没有犹豫,自己就大步下去买了一盏,认认真真地将祈愿写满了灯笼,放飞之后觉得不够,又再多买了几盏。
华年奉命一起去江浙,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行李,左右却找不到宁朝阳的人。
她驾车在上京四处奔走,直到天黑了,才在一个人群极多的地方发现她。
宁朝阳认真地写着天灯,在她脚边,已经有一百多个天灯等着被放飞。在天灯旁边,还有几十个抱着灯的摊贩在等着收钱。
华年哭笑不得,冲进去就拽住她问:“这等蠢事,能是你宁大人做得出来的?”
宁朝阳被她抓着,还是十分虔诚地合十了双手,许了很多个愿望才将天灯放飞。
她道:“反正也不是第一件了,你来帮我搭把手。”
华年没好气地替她扶起灯笼,嘟囔道:“也不知道在嘴硬什么,直说不好吗?”
“直说你会骂我蠢。”她矜持地捏起火芯点燃灯下的烛火。
“我怎么会呢?”华年瞪眼,“你我可是知己之交。”
宁朝阳看她:“那我可直说了。”
“嗯嗯。”
“我想去太极殿门口再挨一顿板子。”
华年:“……”
好蠢的人!
宁朝阳眯眼看她,显然是看懂了她的眼神。
华年抹了把脸,万分无奈地道:“行了,我在江浙那边有个跑商的亲戚,总是往返于浙凉二地。”
宁朝阳一本正经地抬头:“身为朝廷官员,岂能做那偷鸡摸狗之事。”
说完,凑近她些,低声道:“我就寄个东西,无伤大雅吧?”
华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别城是四周陡峭的地势,进城只有一条路,城门又高,实在是很难攻下,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胡山心里也不免有些打鼓。
再僵持下去,他们的粮草怕是都不够了。
司徒朔已经开始省将士们的口粮,但这口粮一省,士气就低了,不管怎么打气鼓劲,大家都有些提不起兴致。
李景乾问陆安:“河北道边城的增援不是说今日送来?”
陆安小声道:“是这么说了,这些边境上的州县,将军也知道,靠不太住,不如以耕养战?”
李景乾想也不想就摇头:“打仗的士兵要专练打仗才能制敌,若分去种田,那便是农夫,遇战便溃,无甚用处。”
“可眼下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陆安叹了口气。
李景乾没有再说话,夜晚兀自站在临时搭成的瞭望塔上,静静地看着城里冉冉升起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