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蒋翼的随身听，谁知被这人长手夺走书包扔到后座。转瞬，我耳朵里被抢走一只耳机，蒋大爷闭了眼吩咐，“到学校叫我。”

郭靖抱肩看他：“你不坐我坐了。”蒋翼瞪他。

这人真的好烦啊！

蒋翼瞪我。

蒋大爷睫毛浓密，黑眼圈颜色更深了，估计昨晚又熬夜复习。

“不坐那我坐里面了啊？”今天真的好累，不想再拉锯，我进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抬头问：“你坐不坐？”

我瞪着他运气，接连深呼吸，再三再四跟自己说：算了算了算了！他要考试他最大！能让着他就让着他！等考完试跟他算总账！

真是难伺候。

反正，两个人听一首歌，其实也不错，似乎还是昨天听的那首——七年后，2008年，重聚的那个婚礼。

这个人的表情又可怕又可笑，不知道他想撕碎的是自己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还是眼前莫名烦躁的我。

去帮忙搬东西的蒋翼忘在桌子上手机突然响起来，我划开屏幕接听，义正言辞帮他拒绝了一个股票投资的骚扰电话，然后发现快没电的手机播放器竟然还在后台运行。

“啊？”我抬头。

轻车熟路输入密码，我突然也好奇蒋大爷会听什么歌。然而不出所料，打开播放器，里面除了几首标注他正在筛选的电影配乐demo，空空如也—一只有一首歌的收听记录。

我咬牙，真是没完了。算了，要考试的人最大，黄瀛子决定好脾气地谦让：“那你坐里面？”“黄瀛子。”蒋翼似乎是咬着我的名字。

点开来看，那是梁静茹《无条件为你。我突然愣了片刻。

“那坐这呀？你要不要靠窗？”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力，主动认怂。还是不说话。

无条件为你不顾明天的安稳无条件为你放弃单独的旅程

我们平时人多，所以先上车的会先坐到最后一排，今天也不知这位大爷停在半路是什么意思。蒋大爷就这么一言不发。

我的灵魂如此沸腾，为我爱的人无条件，越爱就越深

我们上车早，两排座椅还都空着位置，后面的郭靖就那么等着，抱着肩膀不发一言看戏。我看着蒋翼被夜色映得发青的脸色，心烦意乱，“干吗？你要坐这？不坐最后一排了啊？”

永远不分

我抬眼正是这个人的胸口，仿佛压抑着什么的起伏，却硬生生被收敛得一声不响。这是这一年多，我们经常突然出现的情景，急迫又难捱。

廖星看过来，揽着我的肩膀笑：“梁静茹的？这么甜？不像蒋翼的品味啊。”

蒋翼猛地回头，吓了我一跳。“干吗！”

我恍惚想起什么：“我从前很喜欢这首歌。”

“啊哈？”我真是被他气到了，“你还乐意？你是不是傻？要是没有名次老徐要跟你拼命的！物理竞赛获奖高考有加分的。咱们班篮球实力也就那样，你上场又不一定能赢，输了又要不开心——”

“从前？”

郭靖在我后面说：“打了第一场史老师就会给家里打电话了。”我咚咚咚地跟上，气呼呼问：“所以蒋翼你干吗非要参加嘛！”“我乐意。”

“现在，也喜欢吧。”

我踢踢打打路上的小石子，踩地上的残雪，追郭靖的影子，快到通勤车了才跟一直不发一言的蒋翼说：“你要打球这事先别跟我妈说，不然她肯定要念叨。”“嗯。”蒋翼头也不回地上车。

廖星笑起来：“是嘛，那这么说，我也喜欢。”

和明雨告别，我们三个收拾好了东西往校外通勤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