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同时愕然,场面有一阵的静默。
那是一把长剑,穿过了豹子腿之后,只剩下一个剑柄露在外面,其余部分都深深插进了土里。
发生了什么?谁扔的剑?因为事情发生的很快,很多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李适章一直注意着武祯,他清楚的看到,就是那个在他眼中手不能提的文弱文官梅郎君,抽出马上配着的剑,朝豹子射了过去,将它钉在地上。
若被这豹子猝不及防的一吓给惊了马,那到时武祯很有可能会落马,孩子都不一定保得住。李适章就是抱着这种心思,先把水搅混了再说,可谁知道,那豹子根本就没能扑到武祯的马面前,只听一阵风声,一把长剑死死的穿过那豹子的腿,把它钉在了地上。
那动作,轻飘飘的,仿佛没有着力,却落地千钧。李适章一看,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可怕的力气?
李适章就是为着亲手收拾武祯来的,他都打算无论如何要将人留在这里教训,怎么肯这么算了,当下扭头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那人眼睛一眯,将手中牵着的一头豹子解下,又稍作刺激。那豹子立即发疯,冲向武祯等人的马队。武祯在一队人的最前面,这豹子扑过去,她首当其冲。
看到的不止李适章一个人,众人窃窃私语后,搞明白了是谁扔的剑,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梅逐雨。然而不管是被忽略还是现在被众人注视,梅逐雨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此话一出,马上有几个少年帮着解围,附和说:“对啊,大家都是来打猎的,当然要以打猎分胜负。”
少女阿秀瞅瞅地上哀嚎的豹子,她也是养着豹子的,当然知道这种豹子力气多大速度多快,能徒手甩出一把剑把豹子钉住,哪里会是普通厉害,简直就是超级厉害!于是她咳嗽了一声,对李适章喊道:“咳,行吧,既然你要跟我们姐夫比一场,那就比一场吧。”
不仅是李适章那边觉得武祯在强撑,武祯这边也有几个不清楚梅逐雨底细的闻言担心不已,那个叫阿秀的少女就是如此,她哼道:“咱们是在打猎,有本事就比打猎,在这比什么武啊。”
先前附和她的少年们也赶紧改口,“对对对,我们答应了,赶紧开始吧。”全都是一副迫不及待要痛打落水狗的表情。
“敢不敢啊,给个准话,不敢的话跪下给焦山王道个歉抽两鞭子啊哈哈哈!”
李适章表情扭曲了一下。经过这一手,他哪里还敢用自己的小命去开玩笑,他是来报仇的,又不是来找打的。心中暗骂那个打听消息的家伙败事有余,他勉强扯了扯嘴角,也飞快改口,“我今日也不想闹出大事,这样吧,就按照你们先前说的,我们两队人比打猎。”
“怎么样,敢不敢答应?”说着,他身后那群人也纷纷拍着佩剑甩着鞭子起哄。
双方说好后,分头去打猎,李适章一队人还未离开,武祯这边的少年少女们就嘻嘻哈哈起来,“真好笑,你看到他表情没?之前说要跟姐夫比试的时候,一副胜券在握的阴险样子,后来看到姐夫露了那么一手,再让他比试,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哈哈哈!”
李适章冷笑,强撑着面子,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少年们围到梅逐雨身边询问他各种问题,譬如是怎么练出的这种本领、收不收徒之类。一个个姐夫长姐夫短,赫然忘记其实他们压根就不是武祯的亲弟弟,梅逐雨也不是他们正经姐夫。
武祯难得有点良心的开口问了句:“你确定要跟我的郎君动手?我怕你这次两年不够养,得养五年。”
梅逐雨依旧是惜字如金,简短回答,只在听到堂弟梅四竟然也和其他人一样喊他姐夫的时候,露出个难以言说的表情,对梅四道:“你叫我什么?”
李适章想好了武祯那边肯定是为难,拒绝了没面子,不拒绝就等着被打,可他没想到,武祯竟然满脸的古怪,一副“你真的这么想找死吗”的表情。
梅四这才反应过来,挠着自己戴了幞头的脑袋恍然道:“对哦,你是我堂兄,不是姐夫啊。”
她武祯不是爱护着身边的人吗,他今日就要狠狠打她的脸!就在她面前打断她郎君的腿!
武祯被他们逗得够呛,差点笑的掉下马。
李适章轻蔑而不屑的看向武祯身边那个瘦高的男子,心下想,这仇要慢慢报,不能轻易了结,在对付武祯之前,不如先拿她的郎君开刀。他来之前都打听好了,这个梅逐雨就是个刑部小官,还是个文官,看着文质彬彬弱不禁风,能不能拿得起刀都不一定,对付这样一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另一边灰溜溜走掉的李适章他们就没有这么欢乐了,李适章阴沉着脸听着身后仍旧不断传来的笑语,狠狠一鞭子甩在了那个牵豹子的豹奴身上,怒骂一声:“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