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族这些年越发沉寂,大部分族人缩在东陆城,就连各族难得放下恩怨联手调查死城一事他们都不曾参与。”
黑衣剑修微微嘲讽:“也多亏了他们不曾参与,这才给了我们查明真相的机会。”
“妖族如今几乎都是妖族二皇子在主事,他知道是天机族夺走了灵族守护多年的圣器,现在又发现天机族不知用了多少年以乾元界为棋盘众生为棋子布下一局……”
“这种时候,他倒是想起灵族来了。”姜岁晏眸光是和兄长相似的冷淡:“所以才有了我们前去羲和城,进入炽日秘境。”
妖族二皇子,果然永远都是将妖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姜岁晏:“哥哥,朝曦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了吗?”
黑衣剑修:“也许吧。各族联手的力量不可小觑,先前被蒙蔽,只是因为他们各自为营,从不关心这些罢了。如今认真起来,很快便将天机族的谋划查探出来。”
三千世界,乾元界不过其中之一。
乾元界的各族,无论起点如何,终究都是仙途漫长,关隘重重。
天机族族长踏入渡劫期后,心魔丛生。
他知道自己无法再进一步了,可他不甘心,竟生出了以整个乾元界为祭,取天道而代之的想法。
他偶然间得知灵族守护的圣器为乾元界本源所化,而且只要圣器存在,天道便根基稳固,很难被颠覆。
于是他骗取灵族的信任,将灵族覆灭,拿到圣器,想要将圣器驯服。可惜,他不得其法,最后只得僵持了下来。
但灵族族长并未放弃,他一边尝试各种方法让圣器认主,一边暗中布局,建立多宝阁,杀害其余渡劫期修者。
“这些年来那些沦为死城的城池,都已经尽数化为了他的养料。”黑衣剑修平淡道:“朝曦不知晓你我二人是圣器所化,他只是期望我们能从静嘉姨母那里得到些圣器的消息。”
“没想到,我竟阴差阳错进阶渡劫期。”黑衣剑修似是笑了下。
姜岁晏指尖轻颤。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兄长不提,他竟也想故作太平。
他努力回想,想起八年前,自己在清妙宗庇护下的水西镇突兀被一股力量传送到已经沦为死城的青石城……被传送走之前,他就站在距离多宝阁几步之遥的石板路上。
他记起他还曾和兄长在多宝阁发布任务,想要寻找姨母的踪迹……
唇角微抿,姜岁晏沉静地主动挑起话题:“哥哥,我们当初发布任务的举动,其实是主动将自己的存在告诉了天机族,对不对?”
“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黑衣剑修安抚地顺了顺幼弟单薄却坚韧挺拔的脊背:“姜家人是在天机族的指使下对阿爹阿娘动手,那时,他们就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姜家人选择动手的时机很巧妙。
和姜震俞约定的十年时间即将结束,眼见着崭新的生活即将开始,阿爹阿娘难免有些松懈,再加上他的灵根破碎,阿爹阿娘大部分的精力都被寻找灵植占据……
“阿娘本以为诅咒生效,院中又有她留下的碧叶金丝桃,姜家人会顾忌着不敢对我们动手。”
“至于天机族,他们曾在阿娘和姨母身上吃了圣器的亏,没弄清楚阿娘带走的那两件圣器的下落前,他们也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
阿娘为他们考虑好了一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诅咒迟了几年才在姜家人身上显出踪迹,而姜儒恪等姜家小辈不知实情,竟意图将他们活活烧死。
姜岁晏闻言,伸手抱住兄长:“哥哥,阿爹阿娘在那边一直保佑着我们。”
“薄暮山脉里,玄光兽的神来一笔,将我们送到了中洲,彻底斩断了天机族对我们踪迹的掌控。”
他的眼眸恍若清透无瑕的宝石,流光溢彩,映出万千光辉:“哪怕后来我们自投罗网般去了多宝阁,可从多宝阁出来不久,我们就落入灵海,一消失就消失了五年。”
“等我们从灵海底出来,就已经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了。”
黑衣剑修抱着幼弟,轻声道:“岁岁说得没错,阿爹阿娘一直在保佑着我们呢。”
“所以,哥哥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姜岁晏将下巴搁在兄长肩膀上,终究是提起了这个话题,眸色执拗。
黑衣剑修轻轻抚着幼弟的脊背,温声承诺:“会的。”
姜明晏和姜岁晏都不曾说起另一个选项。
是,姜明晏可以选择不去。
可是若死气蔓延,乾元界沦为废墟,又有谁可以独善其身呢?
姜明晏对自己将面临的情况一清二楚。虽说他和天机族族长是乾元界唯二的渡劫期,但天机族族长踏入渡劫期数万年,修为深厚,而他,踏入渡劫期不过几日的功夫。
他们之间的差距宛若鸿沟。
但这一次,必须去。
也必须成功。
姜明晏慢慢顺着岁岁乌软的长发,凤眸幽深似海,翻涌着沉沉的、对胜利迫切的渴望。
他的弟弟还需要他。
况且,他如何舍得让岁岁孤身一人去面对这偌大而又多变的世界?
姜明晏眸中情绪澎湃,最后尽数化为一往无前的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