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一个比贺执更不要命。
刘明德躲在置物架后面,直到保安把贺执摁在地上,反剪双手,制住腿脚,才拍拍衣服,慢慢走出来。
“小贺啊,冲动永远不能成事。”
贺执笑出声来,吐出一口血沫。
他胸腔和肋骨挨了不少下,刘明德说留口气就行,这群人就一点没留手。贺执浑身都痛,呼吸时拉风箱一样粗重。冷风贯入气管,像带刺的风刃。
但他还是在笑,边咳边笑,断断续续,却绝不停歇。
“你笑什么?”
贺执抬头,挑剔地打量刘明德:“刘总,去照照镜子,你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刘明德侧过脸,在书柜门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
半边脸肿起,眼睛周围一圈青黑,衣服皱皱巴巴,因为气愤脸色铁青,终日修养出的好气色消失殆尽,看起来狼狈落魄。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贺执……”刘明德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嚼碎了,恨意无边。
贺执不甚在意,死死盯着刘明德:“不是不报——”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刘明德一阵心悸,本能看向贺执。
贺执低笑出声,阴冷得好似恶鬼:“你的报应来了。”
刘明德朝保安使了个眼神,贺执的嘴立刻被捂住。刘明德接通电话,秘书慌乱的声音立时传来。
“刘总,有人来访……”
“现在不见。”
“不,不是啊。”秘书带着哭腔,“是警察……”
“砰!”
“他们说您涉嫌斗殴杀人!”
办公室大门被骤然破开。
秘书的声音还在耳边,刘明德咬紧牙齿,看着出现在门后的人:“方,畅。”
“好久不见,刘总。”方畅朝他举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报警记录。
“你……”
方畅却没想和刘明德寒暄,他冷然的目光在屋里一转,立刻看到被几个保安一同摁在地上,浑身是伤的贺执。
“刘总还真的搞谋杀啊?”方畅推开捂着贺执口鼻的保安,“孙警官,我可没报假警,救一下普通民众。”
呼吸骤然顺畅,贺执呼哧呼哧喘着气,抬眼看方畅:“手机。我的手机。”
孙兴带人制服保安,方畅站在趴在地上的贺小少爷面前,突然有些手痒。
他真的很想抽支烟,为眼下这个半死不活的疯子。
“拉我一把,爬不起来。”
虚弱迷离的声音,弱小得跟个不服输的小鸡仔一样。
方畅“操”了一声,抬手把贺执拉起来:“就应该让那群人给你打成二级伤残。”
贺执如愿以偿要来手机,指根关节猩红溃烂,衬得皮肤白得渗人。
方畅看得抽了口气,但什么都没说。
贺执打开相机,对准刘明德。
他的手因为脱力而麻木发抖,镜头晃晃悠悠,模糊地记录着刘明德被警察围起来的样子。
贺执吐出一口气,低笑出声,似有快意地低喃:“恶有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