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笑了,儿媳还不至于愚蠢到对要谋害自己性命的人心软。”瑛瑛笑道。
这场家宴少了薛怀,薛老太太只觉得眼前的膳食入口后也没了滋味,偏偏薛怀是因公事而未曾归家,她又挑不出个错来。
家宴结束后,薛英嫣灰溜溜地回了夫家,庞氏陪着瑛瑛走回了松柏院,叮嘱了一通瑛瑛,让她好生顾着自己的身子,这才折回了自己的霁云院。
薛怀这一阵时日的确是忙碌不已,瑛瑛便靠着他书房里的画本子和游记解闷。
月初的那两日,镇国公府下了帖子,邀请庞氏与瑛瑛过去赏花宴。
庞氏本是想推辞不去,可转念想到瑛瑛有孕至今日日闷在宅院里,只怕是烦闷无比,倒不如去外头散散心。
她便准备好了翠帷马车,又点了卫大夫随行,这才领着瑛瑛去了镇国公府。
庞氏不仅出身高贵,为人又和善细心,在京中的贵妇圈里向来人缘极好。
由她替瑛瑛介绍着相熟的妇人们,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瑛瑛便与几个年龄相仿的贵妇们互通了闺名。
花宴的下半程,薛怀不知为何突然赶来了镇国公府,遥遥瞧见这一抹清濯的身形后,瑛瑛也讶然无比:“夫君怎么来了?”
庞氏正在与贵妇们唠嗑,并没有注意到瑛瑛这里的动静。
薛怀与镇国公和镇国公世子随意攀谈了几句,而后便走到了瑛瑛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说道:“今日放休,回府后不见你的人影,我便来了镇国公府。”
他不擅骗人,如今也不过是怕瑛瑛担心而隐瞒了最为要紧的一句话而已。
今日并未放休,而且他昨夜便知晓了庞氏要领着瑛瑛来镇国公府观赏花宴一事,临时请辞赶来,是因柔嘉公主的缘故。
自上一回薛怀特地去公主府与柔嘉公主把话说开了之后,柔嘉公主渐渐没了声息,不仅再没有出现在薛怀眼前过,甚至还放出了风声说要招婿。
驸马的人选便是镇国公世子成宜。
薛怀从不会以恶意揣测旁人,可上一回的大意差点让瑛瑛毒发身亡,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此时的瑛瑛还怀有身孕。
思忖之后,薛怀便撂下了翰林院的事务,火急火燎地赶赴镇国公府。
比起他心里千丝万缕的慌乱,瑛瑛此刻却只有满盈的欢喜。
“我正想着夫君呢,夫君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了。”
瑛瑛嫣然笑道。
自她有孕之后,不仅比从前更爱撒娇,说出口的话也染上了一团孩子气。
薛怀便笑着握了握她的柔荑,只说:“听说镇国公府的牡丹是京城一绝,瑛瑛可喜欢牡丹?”
“牡丹明艳动人是好。”瑛瑛便当真顺着薛怀的话语思索了一番,只道:“可我还是更喜欢荷花的清新脱俗。”
薛怀对花并无恶感,因听得瑛瑛喜爱荷花,便想起自己的书房里还摆着一本名为《荷花记的话本子。
因这段时日的瑛瑛格外爱看这些缠绵悱恻的话本子,薛怀也会时不时地翻阅一番。
这《荷花记说的便是个荷花精修炼了千年成了人,之后为了采阴补阳而勾上了书生,话本子里可描绘了不少她“采阴补阳”的景象。
忆起那放浪大胆的用词,薛怀不由得红了红脸。
瑛瑛却偏头笑问:“夫君怎么不说话了?”
薛怀正要以旁的话语来掩饰自己心间的慌乱时,却冷不丁听得庭院里人潮涌动之处传出些喧闹之声。
瑛瑛的目光也被这喧闹之声吸引了过去。
薛怀见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便拢了拢自己胡乱蹁跹的思绪,恢复了方才的镇定自若,也朝着庭院里人最密集的地方望去。
镇国公夫人便立在人群中央,身侧站着的正是锦衣华服的柔嘉公主。
镇国公世子成宜暗地里瞥了柔嘉公主好几眼,将她端庄华贵的风姿纳进眼底,心口滚烫的不像话。
柔嘉公主瞥了眼身侧团团围围地包裹着她的贵妇人们,心里根本提不进劲来与她们说笑交际。
母后让她嫁给镇国公世子,那她便嫁。
反正不能嫁给薛怀,那么嫁给谁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
她懒懒地撇下了眸子,余光不小心扫到了姿态雍容的庞氏,心猛地空了一拍。
庞氏既出现在了镇国公府的花宴上,那么便意味着那人……
柔嘉公主飞快地转动着美眸,果真在人群的末端瞧见了她日思夜想的薛怀。
他一身月白色对襟长衫,仅仅只是伫立在远处,便像极了高山之巅上的松柏,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旁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