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的发酵已经差不多?了,庄飞彻底废了。
尤其是牧引风专门交代?,一定要把庄飞那一头半长发给剃了。
他现在是个寸头的秃子。
牧引风看到手机上看守所里面传出来的照片,心里舒服多?了。
装个屁的深情,还一直留长发,这个发型实在是很?配庄飞。
有种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完美?气质。
牧引风把手机放在自己的腿上,在自己公司的办公桌后面等着。
屋子里透着昏暗的光线,凌晨四点,外?面的天色蒙蒙亮,但?是大楼里面的员工还没有上班。
只有保安得到消息提前?开了门,现在正在底下拿着手电装模作?样地巡逻。
没多?久,一辆灰色的轿车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电梯上行到顶楼三十二层。
“叮”一声打开,莫宁揉了一下眼睛,上前?道,“薛总这边请。”
牧引风今天提前?从家里走了好几个小时,就是来见霍玉兰的前?男友里面,最难搞的薛竟原。
两个“总”虽然不是一个级别,可薛竟原因为年纪颇长一些,气度更加的沉稳,也更加的棘手。
所以牧引风对?他比对?庄飞更警惕。
那个玉兰受害群,他是组织者。
也是他霸占着霍玉兰的骨灰不放,集结这些人要搞什么测试。
办公室的门打开,薛竟原迈步进来。
两个人的眼神在办公室中交会,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然后还没等握手,分?别打了个哈欠……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莫宁强行压抑着自己打哈欠的欲望,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出去。
表情难以言喻。
谁家好人半夜四点见面啊?
牧引风对?着办公桌的对?面一个椅子上伸了下手,示意薛竟原坐下。
对?庄飞的时候他步步紧逼,但?是对?薛竟原这样的老油条,牧引风知道上来就威胁是没有用的。
他们涉及的领域也不太?一样,牧引风想要全面压制住薛竟原,短时间内是办不到的。
不过所有的人都?有弱点,薛竟原的弱点是太?贪了。
他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手,这也是牧引风抓住他把柄的主要原因。
但?是这张底牌在一开始不能亮出来。
薛竟原应该早就料到了牧引风会找他。
只是他没有料到牧引风竟然在半夜三更找他。
接到约见电话的时候半夜2点多?,他从居住的地方开车来牧引风公司,要一个多?小时。
“不知道牧总这个时间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别跟我?来打官腔推推拉拉那一套了。”
牧引风直接把交叉的十指放在办公桌上,倾身道:“关于我?妻子的事情,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薛竟原贪。
这样的人说难对?付,其实也好解决。
利诱或者威逼,利诱先上,对?方意动了再先礼后兵。
牧引风手里压着一个任谁窥见一丝,都?会红眼睛的好项目。
这项目遮遮掩掩的,到如今也没有开始对?接,更没有招标,其实有些其他的原因。
不过就连慕景龙都?惦记得睡不着觉,抛出来给薛竟原这样一辈子都?不可能摸到边的人,他自然是被天上掉下来的巨大的馅饼砸懵了。
“牧总是说……要邀请我?参与江城原始森林周边的建设项目?”
薛竟原虽然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但?收缩的瞳孔出卖了他的震惊和意动。
“是啊,这是项目资料,薛总可以看一看。”
牧引风把资料推给薛竟原,薛竟原越看神色越凝重。
这真的是一个堪称肥肉,不,比肥肉还要夸张的项目。
真做下来的话,只是分?一个边角,他现在的身价都?能翻上两倍。
薛竟原其实一直都?想转行,只是如今江城的地产要么被一些大拿把持,要么已经饱和。
他只能赚一些“快钱”,狗业虽然能起家,但?是国内很?多?大品牌的狗粮和狗狗的各类玩具和用品已经有了非常多?的成熟品牌。
想要把产业彻底品牌化,需要的时间太?漫长了,也太?艰难了。
而牧引风邀请他加入的这个项目,基本就是跟着飞升的。
但?是薛竟原根本不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看着牧引风所以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道:“我?和牧总萍水相逢,甚至还有一些……误会,牧总为什么会想到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来合作??”
“况且地产开发……不是我?的本行。”
“放弃霍玉兰。”牧引风直接道。
“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的骨灰给我?。”
薛竟原闻言瞬间表情一变,从桌子旁边霍然站起来,看似温和沉稳的面貌也跟着一变,攻击性十足。
“牧总信了那种借尸还魂的荒谬说法?”薛竟原问。
“什么借尸还魂?只是冒名顶替。”
“我?妻子慕方懿携款逃到了国外?,霍玉兰是被她抓来顶替的受害者,你也知道两个人长得很?像。”
“但?无论?她是霍玉兰还是慕方懿,她现在都?是我?的妻子。”
“牧总!”
“她是我?的女朋友。”
“在她……变成你的妻子之前?,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已经准备结婚了!”
“哦,是吗?”
“难道不是前?男友吗?”
“她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的求婚。”
“牧总,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薛竟原说,“霍玉兰是我?的未婚妻,我?甚至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婚纱,只等她点头,我?们就会结婚。”
“我?劝牧总不要夺人所爱……”
“夺人所爱?”
牧引风神情有些奇怪地看着薛竟原。
对?方好歹也算长得人模狗样,但?是牧引风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不要脸的混蛋呢?
“先不论?她爱不爱你,确定你真的爱她吗?”
“当然!”薛竟原说,“我?们在一起整整五年,一直都?很?好,她只是病了才会离开我?!”
“在她成为你的妻子之前?,她一直在进行治疗,我?在等着她恢复。”
“她没有病。”牧引风说,“有病的是你!”
“你们在一起五年?”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吗?”
“白色。”薛竟原虽然非常愤怒,根本不想再和牧引风说任何?一句话,但?是他还是迅速回?答。
并且微微扬了扬下巴,宣示主权的意味非常明显。
牧引风却自下而上看着他,说:“确实。”
“在一起五年,果然和其他的不一样。”
“牧总如果觉得我?像庄飞一样傻,就打错算盘了。”薛竟原满含敌意地说。
牧引风却用手撑着头,顿了片刻,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晚上真的不能弄太?久,睡眠不足导致他最近面对?这些人时思维容易变得混乱。
牧引风撑着手臂问:“你知道她喜欢白色,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喜欢白色吗?”
薛竟原嘴唇动了动没说话,眉头却皱得更深。
“牧总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牧总已经知道霍玉兰被迫顶替你的妻子,就应该放她自由。”
牧引风不理会薛竟原的话,继续说:“因为她父母死的那天,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
“她没有病。”
“她只是被困在了那一天,到现在也没有办法摆脱心里的阴影。”
牧引风的声音很?和缓,但?是语调却变得无比冷漠强硬:“我?不许你再说她有病。”
“牧总以为随便查一些她的过往,就算是很?了解她了吗?”
“我?和她在一起五年,我?……”
“和她在一起五年,但?是除去应付酒局,创业的初期各自跑出路,为了打开市场出长差,长期两地分?居……”
“除去这些时间,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有多?久?恐怕还没有庄飞多?吧?”
“嗤”薛竟原嗤笑。
“她和我?一起创业,一起规划未来的时候,牧总恐怕还在听妈妈的话。”
圈子里面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牧引风是个“妈宝。”
这个妈宝的称号在牧引风“自立门户”之前?确实属实,那时候的牧引风从精神到身体都?被牧元蔓控制着。
多?年以来,他都?在隐忍,伺机反抗。
薛竟原算是一下子戳到了牧引风的肺管子上。
牧引风表情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薛竟原犹自不知死活地说:“牧总,恕我?直言,你要好好感谢你妈妈,好好感谢你投了个好胎。”
“否则你一辈子也达不到这个地步,更不配站在这里跟我?说什么让我?放弃我?未婚妻的话。”
薛竟原自诩草根逆袭,向来不把任何?富二代?什么的放在眼里。
他总觉得这些人都?是承荫受庇护的废物,只会叼着奶嘴咩咩叫,一旦失去背后的支撑,根本没有办法独立行走。
“牧总,我?想我?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霍玉兰有没有病,你且看着,等她玩够了你,玩腻了你,自然就会回?到我?身边。”
薛竟原说完了就走。
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
牧引风把那股怒火压下去,淡淡开口说:“她和你一起创业,陪着你整整五年。”
“这五年她的青春,她的感情,她所有的一切都?倾覆在你身上。”
“可是你做了什么?”
“你在察觉了她想离开你之后,不顾你们之间所有的情谊,让她自己净身出户,如果没有她那几个小姐妹的帮扶,她在最开始的时候,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爱吗?”
薛竟原站在门边,手按在把手上,极其细微地抖了一下。
牧引风说:“你的爱还真是廉价,他妈一分?钱都?不值!”
牧引风几乎从没有这样骂过人,但?是他今天骂了,实在是太?生气。
他极其厌恶别人说霍玉兰有病。
更厌恶说这话的人是薛竟原。
这个人享用了霍玉兰提供的一切,情感青春和所有。
但?是他竟然在得知霍玉兰的心理创伤之后,选择断掉她所有的一切生存资源,逼迫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牧引风说:“你知道她喜欢白色,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白色。”
“你不在乎她爱吃什么,只逼她吃你喜欢的。”
“你不在乎她所有生活习惯,只给你想给的。她一度是你用来炫耀‘作?品’的人形娃娃,像你驯养的那些狗一样!”
“你甚至切断她交朋友的渠道,不允许她平时闲着的时候出门,导致她现在都?不能正常地提出自己的诉求,甚至不愿意出门逛街!”
“你对?她精神囚禁,生活暴力了那么多?年,竟然还不肯放过她。”
“你把她的心理创伤当成疾病,不愿意去直面向来完美?的她这样的‘残缺’,就用极端的手段逼着她‘痊愈’。”
“甚至还拉拢了所谓的被她辜负的人,一起对?她的心理创伤进行指责和强制压迫。”
“你甚至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拥有独立自主思想的人来看待!”
“你装什么深情,不过是习惯了她的照顾和迁就,喜欢她的随叫随到和奉献一切罢了!”
“这样的人太?难找了是吧?漂亮,聪明,能和你一起‘上战场’,拿得出手,还能给你暖床!”
“这是你对?你的合作?伙伴说的话,还记得吗薛竟原!”
牧引风“啪”地一砸桌子,竟然在愤怒之下从桌子边上站起来了!
薛竟原正这时候转头,看到牧引风站起来,眼睛遽然瞪大。
薛竟原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没料到牧引风竟然连这个都?能知道。
那是他一次喝醉后的醉话。
“你大概不知道,她当时就在门后面。”牧引风轻飘地说出这一句,薛竟原的神色先是空白了片刻,而后表情堪称狰狞。
“她那样都?没有怪你,她之所以离开你的身边,和任何?的情情爱爱都?无关,而是为了逃命!”
“你根本就是生活之中的‘暴君’,只要有一丁点的不如意,都?会把怒火想方设法地发泄在你最亲密的人身上!”
“她做了你那么多?年的出气筒,她只是累了想离开,可你做了什么?”
“薛竟原,你竟然敢说你爱她?”
“玉兰受害者联盟……呵呵。”
薛竟原瞪着牧引风,霍玉兰听到过他说那样的醉话?那是当年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薛竟原神色微微扭曲,他算是知道为什么霍玉兰一定要和他分?手,甚至愿意一分?钱都?不要。
牧引风看着他,薛竟原撕碎沉稳的外?皮暴露出凶狠的神色,证明他根本毫无悔改决心。
牧引风看着他,嘴角弧度讽刺:“兰原狗业……呵。”
“你也配用她的名字命名?当初你只会训狗的时候,拉下脸活跃爱心人士投资的分?明是她。”
“我?知道你悄悄施舍了一点股份,弄成了她的名字,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给她的东西?,是不是比喂狗还吝啬?”
薛竟原已经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反驳了。
他站在门口,保持着那个半扭身的姿势,看着牧引风扶着桌子坐下,眼中闪过阴狠的算计。
牧引风说:“狗贩子就好好做你的狗贩子,竟然还接触医疗器械?看来在你心里人和狗是一样的,都?是可以驯化和随意对?待的。”
“所以你觉得人和狗用一样材料制作?的东西?也没有关系……我?看有病的恐怕是你吧。”
薛竟原额角的筋脉凸起,突突跳动,他投机取巧捞了一笔,确实就是医疗器械。
牧引风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一个小时了现在是五点整。
他语调轻快地说:“你觉得我?是靠着我?妈妈才走到今天,这其实也没错。”
“不可否认人生来就不平等,但?是我?出生就拥有的一切,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靠我?先辈的努力而得来的。”
“你如果不满意,觉得上天不公,你可以去死,然后重新投个好胎。”
“不过你如果不死,我?会让你知道,我?这个‘妈宝’,到底有什么本事。”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薛竞原一去公司,就会被带走接受相关调查。
五点十分?,薛竟原被强制送出了牧氏企业的大楼。
五点半,牧引风买好了早餐,驱车朝着别墅的方向而去。
六点半,车子进入别墅区的林荫道,牧引风打了一下霍玉兰的电话,温声问她:“有没有吃饭?”。
“还没有,正要下楼呢……你吃了吗?”
六点三十五分?,车子驶入了别墅,牧引风挂掉了电话,回?家和霍玉兰一起吃早饭。
霍玉兰清早上从楼上洗漱好下来的时候是六点四十五分?。
她看到坐在桌子旁边的牧引风,惊喜地两步并三步,从楼梯上蹦下来。
然后冲到牧引风身边,从他的身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你怎么又回?来了!”
“和你一起吃早饭,”牧引风说,“今天凌晨的工作?有点倒胃口,我?一个人吃不下。”
霍玉兰美?滋滋地在牧引风的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然后又搂着他说了一下自己之前?做的梦。
“我?们如果小时候就认识的话该多?好……”
霍玉兰说:“你小的时候一定像一个娃娃一样漂亮!”
牧引风勾了勾唇,头抵在霍玉兰的肩膀部位,把她整个人抱在自己的轮椅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操纵着轮椅慢慢朝着餐桌边上驶去。
闷声道:“不是的,小的时候上过幼儿园,被里面的孩子们孤立,他们说我?……有传染病。说我?是兔子成精。”
他低着头,闷闷的声音让霍玉兰心疼坏了。
一顿饭都?在控诉那些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
牧引风吃了早饭,又马不停蹄地准时去上班。
霍玉兰待在家里,美?滋滋地溜了狗以后,收到了一份同?城快递。
“我?记得没买东西?啊。”
霍玉兰把快递拆开,居然是一支录音笔。
非常小巧,整个只有拇指大小,形状还非常像个打火机。
她想到之前?牧引风说的,要买个录音笔,记录他的一整天给自己听。
按照说明摆弄了一下,发现上面竟然有一段录音之后,抱着难以言喻的甜蜜心情,点开了录音。
“你今天找我?过来,应该是已经确定了他就是霍玉兰吧?”庄飞桀骜又警惕的声音,从录音里面传来。
“没想到牧总这么通透,自己的妻子被人冒名顶替,你还能和那个人甜甜蜜蜜。”
“怎么,霍玉兰更好?”
……
“你以为霍玉兰爱你吗?她的甜言蜜语从来都?是不要钱一样大放送!”
……
“牧总还没了解清楚吗,她只是爱死了这个拯救的过程,而我?,我?们!”
“都?是她的试验品,是她的小白鼠!”
……
“一旦她失去兴趣,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也别以为你是什么例外?,她现在还没对?你玩腻罢了!”
“小王子?”
“她从前?可是叫我?亲爱的呢”
……
霍玉兰的呼吸顿住,人也维持着拿着录音笔的姿势僵着,甚至连嘴角的笑意都?僵硬地定住。
可随着录音播放,她的面色却肉眼可见地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