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采药郎遇到这样的毒蛇,应该是什么反应?
“有蛇!”
方遥刚把那两株药草采完,看到谢听颇为慌张地后退一步,俊俏的面容似乎都有些被吓白了。
“慌张”的谢听内心毫无波动,心道但愿这蛇识相,赶紧溜走。
然而幻境里的蛇根本不会被他的威压震慑,反而朝他的面门直扑而来。
方遥想也未想,毫不犹豫纵步上前,抬手抓住了那弹跳在半空中正欲扑向谢听的毒蛇,白细的手指精准掐住了蛇的七寸。
“咔嚓。”
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仿佛是蛇椎骨被人生生折断的声音。
“……”
[啧!]
看戏的花妖砸吧了下嘴。
潭水明明封住了这女子的气窍,她无法使用灵气,和凡人无异,还能徒手捏蛇,真是个狠人啊。
这让花妖回想起水潭边那一战,被她轻松几剑斩断触须的恐惧。
[得亏她入了幻境,不然哪里轮到的你救啊!]花妖在谢听的神念里说了句大实话。
方遥看了看手里如同皮筋般死的不能再死的蛇,又看了看面色复杂的谢听,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它断气了。”
同时把死蛇递给他:“这蛇胆和蛇血是不是也能入药?”
刚才霎那间,方遥不知为何下意识就觉得这蛇对她来说并不危险。事实证明,这蛇就是长得粗了点,只要拿捏七寸,确实不危险。
谢听接过死蛇,迅速丢进身后的药篓。
“……阿遥,你好厉害。”
温柔俊秀的药郎嗓音微顿,弯着眼睛含笑,额头上滑过一滴汗,仿佛是劫后余生的如释重负。
方遥弯唇点头,为能帮到他而高兴,这死蛇应该能换不少铜板。
……
他二人头一回上山采药,收获颇丰,整整一筐子药草外加一条死蛇。
回到院落中,方遥坐在矮凳上,趁着天色还没黑,把药篓里采来的药材分门归类。
在她近乎空白的记忆里,采药择药对她来说很新鲜,好像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生活,不觉枯燥,反觉新奇有趣。
“我去准备晚饭,阿遥,你想吃什么?”谢听卷起袖口,语气极其自然,仿佛已然和她过起了日子。
方遥顾着择药,随口说:“都可以。”
谢听走到后厨的灶屋里,准备奴役花妖,变出晚上的饭食,又怕方遥起疑,他得真把炉灶烧热。
一炷香后,和昨日全然不同的四道菜肴端上了饭桌。
花妖变出来的菜肴是真的能让人饱腹,味道亦无可挑剔,谢听静静看着面前相对而坐的方遥。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花妖的母叶,只怕他也根本不会怀疑,面前这温热可口的饭菜,以及对面活色生香的人,会是身处幻境。
谢听的目光不经意地滑过方遥握筷的手,忽然顿住,心下一紧:“阿遥,你的手指怎么了?”
她的右手食指指节处有一道小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方遥闻言低头看,可能是择药的时候被草茎木刺划到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
如豆的烛灯下,方遥单手托腮,看着面前的男子低着头为她包扎手指,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包得像个小粽子。
为了这点伤口大动干戈,方遥甚至有点怀疑,再过半个时辰,这伤口就自己愈合了。
方遥并未拒绝他的折腾,端详面前男人紧张的神色,若有所思地开口问:“谢听,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谢听手上动作不停,把最后剩的一截纱布系成蝴蝶结,不动声色地撩起眼皮:“当然不认识,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
方遥总觉得他似乎对自己太好了些。
亦或是,他对每一个病人都这么好?留她住宿?给她做饭?亲手包扎伤口?
“以后不要择药了,我来做。”
谢听看着她瓷白漂亮的手指上平白多了个伤痕,心下郁闷极了。
毒蛇都未能伤她,却被草茎上的刺给划伤。
更是责怪自己,就不该让她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只是意外,择药这点小事我能做的。”
方遥微微垂眸,她的手指已经被包好,谢大夫怎么还抓着她的手不放?
心头划过一道异样的感觉,抽回自己的手,随即起身清声道:“……已经很晚了,我去歇息了。”
步履有些匆忙,没注意到谢大夫给她包扎的纱布也太丑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