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上,稻杆渐伏,田间很快秃了一片。
见林知意几人收粮越来越得心应手,田间人人都干着活儿,夕兰也有些站不住了,还有些手痒痒。
望着望着,扎起衣袖就往前走。
子麟随即也挽着袖子,跟上师妹的脚步。
“你素来好洁,不怕把衣裙弄脏?”子麟笑问。
夕兰骄哼一声,“华夏孔圣曰:见贤思齐焉。脏了衣裙算什么。”
子麟失笑,“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夕兰转头便道,“那师兄觉得,收粮可是不贤之举?阿意可是不贤之人?”
“……”
嬴律脚也动了动,然而最后还是晃着蒲扇,笑眯眯地看师兄妹斗着嘴远去,一时觉得自己是真老了。不然也能去地里学一学农事,切身体会一番丰收之乐……
这边嬴律瞧着丰收之景,心情愉悦。另一头却有人郁闷。
“族长,这都快秋闱了,怎么非要让孩子们来地里啊?”看着原本应该在学堂中苦读,眼下却在田间来来去去忙活的孩子们,林耕一张老脸皱得跟苦瓜似的。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也就一日,没什么好说的。可马上就是州试了,现在……这……这不胡闹吗!
“就是因为快要到秋闱,孩子们整日埋在书里,人都要傻了。”林荣白了他一眼,“左右只今日,正好让他们放松放松。”
“我才不信嘞。”林耕撇嘴,“你说得好听,你分明就是瞅着大姑娘领着孩子们来了,你才这么干的。”
林荣神色僵了僵,又横他一眼,“知道你还问。”
他好歹是族长,又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能给他留一点点面子吗?
“这么说的话,那就更不应该了呀。”林耕一点也没有要留面子的意思,当下满脑子都是秋闱,“族长,就算要跟随大姑娘,你也不能盲从吧。”
“盲从个屁!”林荣听不下去了,拽着林耕就离了人堆。
往四周看了看,见附近没人了才止步,压着声音道,“你没瞧见这晚粮的势头吗?”
林耕扭头望了望,很快回头冷哼一声,“真是便宜何家了,得了这么大一个好处。”
顿了顿,又带着气道,“若晚粮后面也能成,他们就该在家里给意姐儿供上一个长生牌位才是。”
“是啊,今天何家是大出风头了。”林荣叹道。
转瞬神情严肃,“所以啊,难道你想整个村子的人只看得到何家?”
又道,“这尚且不算什么。要紧的是,意姐儿帮何家,何家如今有所成就。”
“可我们呢?”
“意姐儿对我们又出钱,又出力,又出人的,我们干了啥了?更别说,渊大哥还有明山以往每年给族里送银子。”
林耕约莫听出了点意思,也凑近低声,“你是说,我们就是要放这些孩子出来,压一压何家的风头?”
“这只是其次。”林荣道。
“最重要的,是要让意姐儿知道,她做任何事,全族必定二话不说地跟从。也让村里的人瞧瞧,我们才是意姐儿最亲近的人。”
“而且意姐儿都带着景羽他们亲自下地了,全村的人也都在,连嬴老先生都来了,要是族里的孩子还安安心心地坐在学堂里,那成什么了?”
见林耕还有些迷糊,林荣索性直接道,“难道你想看见意姐儿的心思完全偏向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