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锦也动了动麻木的肩头,“戌时了。”
骆氏一惊,连忙撩开车帘,发现果然天色已黑,马车静静停在一个角落。
这是等了多久?
她心里涌起一丝感动。
她赶紧跳下马车,这些日子亲力亲为照顾兰儿让她的身手恢复了年轻时的利落。
然后她又发现一个问题,惊慌问道,“兰儿呢?”
苏怀锦慢条斯理地下马车,“我已让人先将她回院子里伺候着歇下了,之前大夫也来看过,只说身子虚弱,将养着些便好。”
骆氏这才放下心来,赶紧福身一礼,“是妾身失礼了,相爷恕罪。”
苏怀锦背着手沉着脸走进院门。
一直进了院子,苏怀锦只是一言不发。
骆氏心下忐忑,不知他将自己和女儿接过来,是准备怎么安置。
苏怀锦带她进了一间大堂里,然后指着满屋的摆设说道,“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管事。”
然后喊来一个婆子,叮嘱她好生照料好夫人和小姐后,抬步就准备朝门外走去。
骆氏呆住,这是什么意思?
她连忙快走两步,拉住了他的衣摆,“相爷。”
苏怀锦垂眸,转了身,静静地看着她。
骆氏欲言又止。
苏怀锦问,“你是想问我,准备以何身份安置你们母女两?”
骆氏点头。
苏怀锦道,“你写信向我求助,并把兰儿的身世和盘托出,要求我把你们母女救出苦海,我办到了。现在你希望我如何安置你们?”
骆氏哽住。
苏怀锦面色冷淡地说道,“你我自小青梅竹马,我对你的心思,你一直很清楚。当年你说你心悦他,便是当个妾也愿意。后来入府三年才还是个处子之身,求我怜惜你。我以为你愿意跟我走了,没想到春风一度你还是在利用我。只不过,当年我未曾料到,你竟然就因此有了身孕。”
这件事是骆氏心头的耻辱。
她又怎会主动告诉他兰儿的由来?
她入将军府足足三年,席城都没有碰过她。直到那云氏怀有身孕,她才借机到老夫人面前哭求了几次,老夫人拧不过她卖惨,便向云氏提了一嘴。她才有机会,让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到她的房中吃一顿晚饭。哪知那男人饭菜就夹了两口,倒是烈酒一杯一杯地灌,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以至于一夜过去,无论她怎么施展,还是没有成事。
可是她又怎么会甘心?她要与席城有夫妻之实,就要破了身子,最好能顺势怀上个孩子。所以,她就想到了不久前在街上偶遇的前来京城备考的苏康。
她能从当时他那惊喜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她还是旧情未了。
于是她寻机出府,找到了苏康落脚的租赁的小院子里,假装柔弱伤心拉着苏康陪她吃菜喝酒。酒到酣时、情到浓处,二人自然就滚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骆氏的运气是极好的。她成功地怀上了席慕兰,并总算得了席城的一点关爱。
然而,她的耻辱,于苏怀锦而言,却是深藏在心里的蜜糖,也是一把能将心上人刺得鲜血淋淋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