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轻握着他的手,虚弱说道:“晏儿,父皇不在时,你要保护好母后,还要励精图治,不可懈怠。”
太子用力点头,“儿臣知道了。”
段灼交代了几句,便点点头,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出去,只留月儿在身边。
月儿扑在他身上抱住他,泣不成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望着她,挣扎着挤出一丝笑容,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满眼不舍。
他当年知道自己身体的损伤已无法复原,只是放心不下她,估摸着,这剩下的十多年寿命,足够为她除清荆棘了。
“对不起,这一次,是我自私了,即使能多活一日,我也想与你相守。”
“只是与你相守的日子太短, 我唯一舍不下的便是你,若有来生,我一定早些去找你。”
月儿泪如雨下,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贴在脸颊,“不要,一定,一定还有办法能救你的,你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方法,只要能救你,我都能做。”
他轻笑着抚摸她的脸,气若游丝,“月儿,不要哭,我时日不多了,你可否允我...来世之约?”
月儿重重点头,急忙用衣袖擦去眼泪。生怕被泪水迷了眼,少看他一眼。
“嗯!下一世,下下世,我都允你。”
他欣慰地弯了弯唇角,突然蹙眉,唇角溢出一道血来。
“咳咳咳...”
他被喉中涌出的血呛到,拼命咳了几声。
“阿灼!”
屋外的众人听到喊声急忙奔了进来,只见段灼伏在床边,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襟,月儿趴在他身旁,失声痛哭。
七日后
宫中一片缟素。
月儿一身麻衣枯坐在殿内,死气沉沉。
染秋缓步进来,一脸忧伤地望着月儿,轻轻叹息一声,上前道:“主子,该出门了,出殡的队伍已经就绪了。”
看月儿没有反应,又担忧地叫了一声:“主子,太子也在外面等着了。”
片刻
月儿才缓缓起身,双眼无神,游魂一般,在染秋的搀扶下往外走去。
“噗!”
猛然间一口腥甜涌出胸口,喷了出来。
“主子!”
染秋大惊,急忙叫宫人传太医。
月儿唇角淌着血,口中是浓烈的血腥味,她身子一软便向后倒去,阂眼前,朦胧中看到一群宫人向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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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她昏昏沉沉醒了过来,屋内一片漆黑。
她觉得口中干渴,喉咙像火烧一般,便哑着嗓子唤道:“染秋,水...”
可却无人应答,她口渴难忍,只好撑着酸软无力的身子走下了床,借着窗外月光,昏昏沉沉间瞥见桌上的水壶,便踉跄着过去倒了杯水喝。
咕嘟咕嘟灌了两杯水下去,这才感觉好多了,头脑也清醒多了。
她转头向一旁望去,想看看染秋在哪,可目及眼前的物件,却为之一愣。
这是何处?
不是皇宫!
也没有染秋的身影,而是一间简陋的小屋。
她瞬间清醒过来,心头一紧。
环视这间屋子,却觉得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
片刻
她猛然想起,这不是她在刘府时住的房间么?
那时觉得十分好的屋子,此时看来,竟觉得如此简陋。
心下奇怪,刘家不是早就被抄家流放了么?为何自己会身在此处?不是梦吧?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好痛!
正一头雾水,身后“嘎吱”一声窗响。
她倏然回首,见一高大的蒙面黑衣人翻窗而入,正与她四目相对。
月儿一怔。
这身形和露出的一双眼睛,她再熟悉不过,即使他穿成这样她也认得。
还未来得及出声,黑衣人便风一般转到她身后,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我片刻就走,不会伤你。”
这熟悉的声音,做梦也不会忘记。
她余光瞥见一旁的梳妆镜,浑身一震,那镜中自己的样子,竟是一副少女模样。分明是她十七岁时的样子!
黑衣人捂着她的手忽然感到一片湿润的热泪。
竟有些无措,困住她的手臂连忙松了松,低声道:“你别哭,我不会伤你的。”
月儿转身扑进他怀里,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眼泪,仰头笑道:“我知道。”
他眼中顿时绽开光华万千,静静看着她。
她一把扯下他的黑面巾,踮起脚尖,深深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