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泽和秦公公一左一右扶着皇上,未敢动手,皇上又环顾跪了一殿的宫女太监,个个垂首沉默,不敢上前半步,皇上气竭,抬脚狠狠往陆计离身上踹去。
皇上本就在病中,饶是用了最大的力气,脚踹在陆计离坚硬的胸膛上,这一脚踹得他自己险些站不稳,幸而太子和秦公公扶着,那头的陆计离却顺势往身旁一倒,捂着心口蹙眉。
皇上一怔,又气又恼,骂道:“死了一回,倒学了这副赖皮相。”
陆桓泽和秦公公在一旁也是被气笑了,秦公公挥着手,带着殿中的所有宫女太监退下了,严令众人将今日之事缄默其口。
“父皇,儿臣虽行事鲁莽却并非没有思量。”陆计离瞧着众人退出寝殿,收敛起难得的赖皮相,一脸恭敬道:“乾宁侯声望太高,并非好事。归离从不需要一个无敌的神明,而需要千万个热血勇士,只有不断注入新鲜血液,才能撑起国之未来。此事,儿臣一人难以做到。
再者,日后皇兄继承大统,兵力还是统归皇权的好,若在儿臣手中,日后儿臣势力壮大,成为能与朝廷抗衡的诸侯枭雄,皇兄日后定然要与臣弟翻脸。”
皇上目光深沉,陆桓泽心中虽还有些气闷,但想来陆计离的诈死是为了他的皇位,他心中说不出的酸涩,皇室争储兄弟相残的戏码,历来有之。
他虽与陆计离兄弟情深,可一旦尝试皇权,人心易变,世易时移,他也很难说日后迷失本心的,是自己,是陆计离,亦或是他们两个。
可陆计离的不信任,还是让陆桓泽心中不悦。
“五弟,这是何意?孤至于心气这般小?”陆桓泽说道,心中有欢喜,有不悦,还有受伤。
“皇兄与臣弟的情谊,正是因为干干净净,所以中间不该隔着十万兵马。边疆未稳,上京却歌舞升平,臣弟是一腔热血纵死不悔之人,过不惯上京的浮华,宁愿隐姓埋名,替皇兄征战各处,安定八方。”
陆计离态度诚恳,皇上和陆桓泽却大惊:“隐姓埋名?你连乾宁侯的身份都不要了?”
陆计离抬眸一笑:“乾宁侯,不是死了吗?葬入了皇陵,天下人皆知。”
皇上和陆桓泽对于他的先斩后奏,都有些无可奈何。他们深知陆计离说的有道理,乾宁侯照这个势头下去,便是盘踞东南之地的藩王,若不想同室操戈,百姓安稳,兵力统归皇权是最好的法子。
皇上想想,凭白“死”掉一个出色的儿子,任谁都有些不甘心,“你有此顾虑,朕了解,你大可与朕说,朕慢慢收回你手中的兵权,此事有何不可解?”
“不可解!”陆计离直起脊背,开始犯倔,“乾宁侯是天下的英雄,是皇室的脸面,怎么能带着明仪县主前往北地平夷?于理不合。”
陆桓泽瞪大双眼,皇上满脸黑线,说来说去,还是逃不过一个明仪县主。
“求父皇为澧阳军旧人——季合,赐婚。”
“另外,封季将军为平夷少将。”
陆计离话刚说完,一只御枕兜头盖脸朝他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