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屋子里只有桌上碗筷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响动,沉默流转,无人说话。
将要跨过三十岁迈入而立之年的兄长,自然不会为难自己二十岁出头没有血缘关系的幼妹,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称谓而已。
任性的小孩没有像从前一样胡言乱语,一副恨不得要毁天灭地的样子,端着人人都有愧于她的姿态,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保持安静,吞咽频率无声增加,想要尽快结束用餐。他不能确定妹妹今天会不会“发病”,他也恐惧面对一些东西。
而换了芯的“妹妹”,对这位兄长却是有无限的好奇。
一双圆眼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晃着,从上到下,打量一件精致器物一样。看他依旧俊美的外表,和半挽起的袖口下蓬勃的青筋,扑面而来的熟男感,和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的上位者气质。
余茵觉得,他要么这么多年一直在娱乐圈红得发紫,要么早已从商从/政,单只说这份旁若无人的淡定,远胜当年。
他和许誉两个,这四年,一个沉郁收敛,一个锋芒尽露,殊途同归一样,没有几分像从前了。
“哥。”很果断,余茵状似无意地说,“我在实验室里遇见了一个人。”
邵旸对这个妹妹的事没有几分关心,他回家频率不高,压根不知道什么实验室。全凭教养让他放下碗筷,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倾听。其实思绪早就飘远。
直到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许誉。”余茵扮天真懵懂,“我记得你们好像是认识的,还一起录过综艺。他现在是我同个实验室的学长诶!”恰到好处的兴奋。
邵旸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眸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轻点一下头,倒没否认,“以前认识。”
“很巧吧。我以前也听说过他退圈上学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在我们学校。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退圈吗?”
“不清楚。”
“啊——”失望语气,“你们关系不好吗?”
“只是同事。”
同事。
余茵好笑,打架上过热搜的同事吗。
邵旸明显不想再提往事,把离得远的汤盅往她面前一摆,竹荪排骨汤,面上浮着两颗提亮点彩的枸杞。不知道“邵音”爱不爱喝,但余茵是不爱喝的。她讨厌竹荪也讨厌枸杞。
“没有什么其他的事能分享给我的吗?我对他还挺好奇的。”
“好奇什么。”他眼也不抬。
“为什么退圈?以前谈过恋爱吗?这种隐退的明星挺少的,他以前的事网上都搜不到了。”语气里浓浓可惜。
邵旸抬眸,这一眼十分复杂,看得余茵发怵。她说错了什么?
“退圈能有什么原因,演员明星也不过是职业的一种,普通工作能辞职,他当然也能换工作。”他拿起纸巾,像是吃好了,“我退圈理由也是一样,换份工作而已。”
余茵挑眉,没想到邵旸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更没想到他也退了。
当日追月亮时他讲《逃亡》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也不知道他退圈之前,拍了自己的月亮没有。
他起身,影子在并不亮堂的客厅里包裹着余茵,挡了她大部分的光,她的眼神下意识地跟着他游移。
“要换个人喜欢的话,也不要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