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颤抖着手,泪流满面,“不可能的,我大哥哥怎么会死?这一定是假的,你们想拿一个假的诓骗我。”
颜声悲戚地开口,“扶羁,他是扶昭,我没有骗你。”
“我今日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送回来,第二件事,他生前有嘱托,要求你的父亲一件事。”
远处端着仪态来见儿子的两人,看到冰棺的一瞬,再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规矩不规矩,跌跌撞撞相互扶着跑了过来。
“昭儿!”
皇后看了一眼,悲痛至极立刻晕死。
皇上搂住皇后,虽极力压抑着悲痛,但还是轻微地痛吟了两声。
颜声递出长玉,跪在地上,“我是来替郎君求一事,请皇上帮邻国的小侯爷登基为帝。”
皇上百思不得其解,“为何?”
为何?
理由难以启齿啊!
颜声咬咬牙,还是把事实说了出来,“因为郎君喜欢的姑娘是他的妻,郎君想要喜欢的姑娘,一辈子不受任何人欺负。”
“让她一辈子快活,不被他人左右。”
皇上胸口一窒,不可思议地问,“你别告诉朕,他喜欢别人的妻子,还抢了去。”
“就是死,也是为了那女子死的,在死后要把她送回去,还要为那女子求一辈子安稳?”
颜声哑然,点了点头。
“朕……”
皇上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朕……”
朕无话可说。
他的儿子真是个疯子!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扶羁却是有些理解祈珩,“父皇,你就应了吧,”
“大哥哥这一辈子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什么都是他自己争取得来的。”
“要不是你把他弄丢了,他何须那么自卑,何须要费尽那么多手段,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姑娘?”
“而且,我觉得大嫂嫂很好,大哥哥喜欢大嫂嫂也是人之常情。”
“喜欢别人是没错的,就是大哥哥糊涂,用错了方法罢了。”
皇上被这一番话说的自责不已,罪魁祸首确实是他。
要不是他丢了孩子,放任他跟野草一样的长大,他又怎么会那么偏执?
都怪他,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今,想要弥补也是弥补不了了。
皇上低头看了一眼祈珩,痛的眼睛发红,“我答应你,昭儿。”
扶羁擦了擦面上的泪痕,“父皇,我想要亲自去一趟。”
他要替大哥哥去看一眼,确保大嫂嫂能继续活下去,他才能放心。
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命人将祈珩葬入皇陵,抱了皇后回寝宫后,写了一道战书交给了扶羁。
“去吧,去完成你阿兄想要做的事情,只要那女子在世一日,朕就一日不出兵,也当作你阿兄,留给这世间的一份善意。”
扶羁双手接过,只要她在一日,他活着也势必要护她周全。
“是,父皇。”
*
扶羁随颜声经过边域时,去见了沈思卿。
沈思卿见到来人有些意外,听闻逸小郎君死了,没有想象之中的高兴,反而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他原还想和他一较高下。
现在逸小郎君死了,他一辈子都比不过他了。
颜声见他失神,出声打断,“我来见小侯爷,是受郎君所托,要办成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带你去接回行止姑娘,第二件事,助你回京。”
“请小侯爷即刻带兵和我一同走吧,行止姑娘的伤势危急,我还要赶回去救她。”
沈思卿慌的站起身子,“行止她……”
不,他现在不能多问。
他得先陪着他们走。
沈思卿大喝一声,“暗一。”
暗一突然出现,“沈郎君。”
沈思卿拉着颜声,边往外走边交代,“我要跟着颜声先去找行止,现在时机到了,可以回京了,让他们一起上京,我们在京城外汇合。”
暗一茫然,边跟边记,“哦……回京,现在回京。”
*
颜声领着人进了屋子,撤去了安神香,召来女使问了一下这十来日的情况。
随后塞了一颗药丸到苏行止嘴里,解了她体内沉积的安神香。
沈思卿站在一边,“行止如何了?可还有大碍?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颜声起身,“伤势稳定下来了,只是这伤伤在心口,等她醒了,少说点话刺激她。”
“我现在去熬药,换一副新的药给她,等会儿你劝一劝,劝她喝下。”
“好。”
沈思卿顺势坐在榻上,握住她紧攥着的手,轻柔地为她松开。
等了小半个时辰。
苏行止眉间发蹙,已清醒了过来,却不愿意睁开眼睛。
她摩挲着握着她手的人,掌心处有薄薄的茧子。
苏行止忙收回了手,把自己的手攥的紧紧的。
这不是祈珩。
祈珩的手不是这样的。
沈思卿看了一眼掌心,轻说,“行止,是我,你醒来看我一眼。”
苏行止紧闭着眼睛,脑海里是祈珩死在她眼前的画面。
她惊地弹起身子,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沈思卿,和一旁戴着帏帽的人。
那人……也不是祈珩。
“沈、思、卿……”
“你看到祈珩了吗?”
“他没死对不对?”
她带着满心期待,问的话却残忍,狠狠刺进了沈思卿的心。
他垂眼避开她的期待,虽是心痛如绞,但祈珩都死了,他如何还能和他计较?
可沈思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一番沉默,让苏行止心里有了答案,紧咬着牙就要起身。
可躺了十来日,只用流食和药吊着命,挣扎了一会儿又跌了回去。
沈思卿把她抱在怀里,知道她身上没力气,只用了一点点力气。
手搭在她瘦骨伶仃的肩骨上,那痛苦地耸动,震得他手心灼烫。
沈思卿心痛极了!
祈珩在她心里的分量,一定很重吧。
他轻轻拨动着指尖当作轻抚,“别推开,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