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臣只以死明鉴了。”
祁轩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却不带一丝温度:“你的好父皇为何把你送过来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有的选择吗?”
宋扬哪里不知,就是因为知道原因,所以才十分不解,难道之前父皇对自己的好,都是装的?可是,为什么么?
“臣知道。”
祁轩缓缓地从龙椅上走下来,俯下身,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一双眸子里满是宋扬看不懂的神色。
薄唇轻启,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你难道就不怕朕灭了你的母国?”
宋扬沉默了,弱国无外交,他又有什么资本和祁轩谈条件呢?祁轩只不过是兴致来了假装问一问,可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放开,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
并不是他多了解祁轩,而是,历史上像他这样的暴君,大多都是这样的。
见他不说话,祁轩的手捏的越发的紧,直到宋扬都疼出了眼泪,他才继续开口:“你知道的,朕有这个实力。”
不然不可能在20万玄亓大军压境时,就不战而降,直接将他送过来了。
宋扬动了动脑袋,嘴巴呜呜地动,祁轩见状,松开了禁锢着他下巴的手。
“你弄疼我了。”
宋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听上去还有几分娇嗔在里面,再配上他现在的处境,简直就是一个备受蹂躏的娇弱美男子模样。
祁轩的暴戾似乎减淡了些,开口道:“过会朕让御医给你开点伤药。”
“嗯。”宋扬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他这幅模样,祁轩便知道,他这是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了。于是也没为难他,让侍卫把他的镣铐给打开,顺便将人送到百花殿里去。
至于他的这个是真的认命了,还是装的,祁轩不在乎,后宫中又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的呢。
吩咐完之后,祁轩就离开了紫宸殿,宋扬则是被侍卫们带到了所谓的百花殿,他抬头看了一眼宫殿门上的牌匾,“百花殿”三个鎏金大字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像是特地欢迎新人的到来。
这时,从里头出来了一个面色不善,身材臃肿的嬷嬷,极不耐烦地走到他的面前,粗暴地将绑他的绳子解开。
“你就是宋扬吧,跟我来。”她丢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管宋杨听见与否,直接往里面走。
宋扬跟着她进了百花殿,一进门便看到墙上醒目地挂着的一幅字帖,上面用行楷写着“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这幅字还真是应了这宫殿名,宋扬在心里默默想道。
“在看什么呢?!快跟上。”前面的嬷嬷看他仍停滞在那副字前,本来就不耐烦的心情变得更加暴躁,说话的声音更凶了。
真不愧是暴君下面的宫人,奴才跟主子一个德行,宋扬内心不爽,但还是老实地跟上去了。
百花殿非常大,走了很远都没有走到居住的屋子。
在路上,他还看见了殿里面的公子们都趴在窗户边或者是透过门缝偷偷探出脑袋打量着他。
他突然明白了“百花殿”的含义,这莺莺燕燕的,就如同百花争艳一般,个个都花枝招展。
他一边同情又一边厌恶这些穿的花花绿绿的公子们,同情他们被迫成为他人膝下臣,又看不起他们不以死保名节。
不过,他不也是同这些公子们一样,又怎么好意思看不起他们呢。
嬷嬷带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门上面的牌匾上写着“云华室”。
屋里的陈设不算浮华,甚至还有点素雅,但一进门,一股与这装潢格格不入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令宋扬恶心的想吐。
他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嗅到半点脂粉味就会恶心头晕,因此他的丫鬟仆从不能用半点胭脂水粉,皇宫的娘娘们更是被他的父皇严厉禁止使用胭脂水粉,不然就会被永远囚禁在冷宫。
他立马去开了窗,趴在窗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而在不远处,一楼阁于翠绿中挺然而出,虽相距较远,但他还是闻到了由微风带来的丝丝竹子清香,这让他稍微好受了一些。
宋扬不禁触景伤情,君子当以竹为鉴,志当高洁,铁骨铮铮,宁折不弯。可现在的他,丢弃一身傲骨,住进了只有女人才会住的后宫里,哪有君子之样。
可是,有能力庇佑苍生,却不庇佑苍生的人,又何谈君子。韩信有胯下之辱,司马迁尚有宫刑之变,难道他们就不是君子了吗?
君子不流于无形而忠于内在,他一人的牺牲如果能换来元麾百姓的安居乐业,即使受千万人唾骂又何妨,历史自有公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