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误闯军营,住牧民家里险些被狼群啃得尸骨无存,包括后来山上遇险,和参谋长双双坠崖。
等到消息送到宋明恩手里,坠崖后的宋晏宁已经伤愈,又被这位参谋长带回了军区。
他却还是觉得心慌,当下立马申请办理回乡证,打算亲自去西北把自己的妹妹接回来。
无奈回乡证办起来手续繁琐,期间迟迟批不下来,自然也就只能干等。
好在那位参谋长一直在帮忙保护他的妹妹,这才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明启回来一周后,宋明恩终于接到电话,说他的回乡证已经办理下来,等下周一就可以来拿。
他激动不已,开始谋划自己如何能够乘火车由羊城赶去西北,亲自接了宋晏宁回来。
明启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看着宋明恩忙忙碌碌收拾行李,他坐在床上,闲来无事从他行李箱里找出了一个手掌大的盒子。
里面装了一块限量版的腕表。
“大哥,你要拿来送人吗?”
“是呀。”
宋明恩将叠好的衬衣放进箱子里,简单带过几句。
“有个参谋长在西北帮你五姐解决了挺多麻烦,我想当面谢谢他,把这个送给他当谢礼。”
明启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你要去大陆接五姐回来?我能不能也一起去?”
宋明恩点点头,还没开口,有佣人推门进来,说先生有事找大少爷。
宋明恩笑着应下,临走,又摸摸明启的脑袋。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你留下来看家。”
他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把装腕表的盒子塞回了行李箱里。
那张回乡证也被他细心展平,放在了宋明恩房里的桌子上。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费心费力办下来的回乡证,却再没能用得上。
宋明恩和宋裴先大吵一架的那天,他和大嫂一块儿焦急地站在门外,谁也不敢直接推门进去劝。
宋明恩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告诉宋裴先——只要有我在,宋晏棠就不能以我妹妹的名义嫁去程家!
房间里传来乒呤乓啷一阵响。
大嫂紧张的抖了抖身子,害怕宋裴先情绪失控,伤了宋明恩。
明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咬紧下唇,没听完房间里的争吵,径直开车去了宋晏棠那里。
他没耐心按门铃,直接把房门捶的咚咚响。
门开后,他想也没想,照着程信良的脸直接揍了上去。
宋晏棠尖叫一声,刚要上来拉架,却被明启一脚踹倒在地。
他冷笑着威胁道:“宋晏棠,如果你还敢来抢属于我五姐的东西,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从那天以后,他偷偷买了不少能让宋晏棠一命呜呼的东西,只等着取走她那条贱命,让她还回属于他五姐的东西。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这一次,搭上的却是宋明恩的性命。
而他迟迟未见的五姐,也终于和贺行齐一起返回香江。
宋明恩刚死的那段日子里,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陈妈急得团团转,只差让人掰开他的嘴,强行把续命的米汤给他灌进去。
最后,还是他五姐抽空过来,端着一碗米汤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张嘴吃饭,宋明启。”
她舀起一勺米汤,用近乎命令的口气对他传达指令。
他依旧紧闭着嘴巴。
“我让你张嘴,吃饭!”
她语气冷冰冰的,落在他的耳朵里,无端让人觉得难受。
见他无动于衷,宋晏宁刚要把汤匙收回去,却见他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五姐,我退学吧。我回来帮你,帮你处理剩下的一切。”
他语无伦次,想到什么说什么。
宋晏宁放下手里的汤碗,用手指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退什么学?”
依旧是凶巴巴的口气。
“你好不容易读到了自己喜欢的建筑学,现在中途退学,人家可没有文凭发给你。”
“我一个人能处理好,你别管了。等葬礼结束,你就回去继续念书,听到了吗?”
他哽咽到说不出话,扑进她的怀里痛哭道:“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我——我就要退学,我回来帮你一起争!”
“五姐,大哥已经死了,你不能再离开我。我一个人会活不下去的!”
宋晏宁摸摸他的头发,似乎是叹了口气。
“明启,就算你要帮我,也先把书读完,好吗?”
“你不是说,想成为赫赫有名的建筑大师,以后也要在建筑界留下响当当的名称吗?”
他还是哭个不停,呜咽道:“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我就想待在你身边,陪你一起面对。”
他五姐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搂着他。
但他知道,宋晏宁心意已决,定然不会让他退学回来。
之后,何婉仪满脸春风的带回了钱维朗。
他五姐还是什么都没说,任凭她和宋裴先安排了自己的婚事。
他本该在大哥死后成为五姐的依靠,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穿上嫁衣,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
大哥的死,五姐的婚事,终究还是成了他心里解不开的心结。
在美国念书的日子,他总做梦。
有时候梦见宋明恩,有时候梦见宋晏宁。
他们或笑或嗔,那样鲜活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仿佛时间又倒退回他们年少时,老宅后院的那片宁静时光。
只是偶尔,画面一转,所有的一切如烟雾散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浓雾里,看不清出口。
他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并且逐渐出现幻听。
耳边仿佛一直有人在喃喃低语,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这些事,他从来没和宋晏宁说过。
哪怕医生开的药越来越多,他也只是默默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打电话时强迫自己开心点,再开心点。
好在他的演技足够精湛,骗过了他的五姐。
毕业后,他顺利回到香江,开始接手公司的生意。
表面上,他依旧是那个样样撑不起来的软柿子,一出了事就只会找五姐哭哭啼啼,求她帮忙解决麻烦。
宋晏清也对他嗤之以鼻,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大房从小精养的孩子怎么连她那个废物弟弟都比不上。
不过多亏有这一分轻视,他跟在宋晏清身边的日子倒是如鱼得水,没引起对方丝毫怀疑。
最开始杀人的时候,他心里还觉得恐惧,手会跟着抖个不停。
但是日子久了,他也开始觉得杀人和杀鸡没什么区别。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继续过下去。
他看不到头。
只能揣摩着五姐的思量,一步步继续走下去。
但是偏偏在他放弃挣扎的时候,有人撕破他与外界的那层隔膜,轻松闯入了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