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格。”龙梓仪骂。
俩双胞胎在沙发边儿笑,指着对方学舌:“贱格。”
“你能不能克制一下,”龙七轻轻开口,“把我养成这样还不够,看你俩儿子都熊成什么样。”
龙梓仪的筷子往桌面打响,朝双胞胎瞪去,等那边安静,回:“是啊,他们爸也是这么想的,要跟我打官司呢。”
这话之后,龙七没应,龙梓仪起身收碗筷,也没再说话。
之后的几天都在卢子牧家住着。
原本是龙梓仪和她睡主卧,双胞胎睡客卧,卢子牧睡客厅沙发,但龙七说不用,她睡沙发,晚上要看剧本,亮着灯影响人,不如一个人睡沙发,之后就照着这样安排了。
她知道靳译肯跟她掰扯那一架后不会再往颐眀湾住,但她就是想住这里。
而网上的舆论也是有一定发酵的,出乎意料的是发酵源不是从她这儿出来的,而是邬嘉葵。
由于视频删得突然,一堆爱好探人隐私的网友更加断定她有鬼,看戏的也形成了一套流程,邬嘉葵的微博必不可少,照着她的性格从来是闲云野鹤屁事不沾,但这回偏偏回了几条网友的评论,回得还不少。
留言1:还是觉得你好,龙七说穿了就是个低素质低教养三流模特,里外能看的也就不过一张脸,张开腿就有戏拍,吃顿饭就有节目上,谁不知道圈里属她最公交,还处处压你,过分。
回复:你又是第几流的人物这么敢编?
留言2:葵葵,真性情没错,但是龙七的事情最好不要参与,两边都不落好。
回复:我高兴就好。
留言3:好自为之吧邬嘉葵,怼粉的艺人都没好下场,本来你有同情票,现在好了,一丘之貉,就等你和龙七一起flop到底了哈哈哈哈哈,怼粉姐妹花【呸】
回复:没flop的话你都不准老死喔。
……
看来是上回一拨大规模的粉丝内部动荡后就憋着一股气,这会儿又被她和靳译肯的事分流了一堆关注度,也燥着,来一怼一来二怼双,人设崩塌什么的也无所谓,一副“我就这样儿你爱粉不粉”的架势,龙七和靳译肯吵的那一架耗光了自己的所有自信和精力,而邬嘉葵和靳译肯吵的那一架,反而让她更豁出去了。
人真是不同的。
晚上,所有人都睡熟的时候,她戴着副眼镜,开着盏小台灯,开始研究吴尔的剧本,边看,边提笔划线,把每一个场次都吃透,也把关于情节的问题集中写在段落旁边,一页一页地翻,一行一行地细究,头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到了第二个星期五,终于把剧本都研究完,她给老坪去了一个电话,让他联系吴尔。
“……吴尔那边出了点问题,电影的事可能要搁一段时间。”老坪说。
“是什么问题?”
“资金不够,原来的投资人撤了。”
“……”默了一会儿,她说,“那没事,我等她就好了。”
老坪顿了顿。
“其实立刻开拍也是可以的,吴尔手头有另一笔一千万的投资,随时能进账。”
龙七听着,老坪果然说:“但是那笔投资,是有内定角色要求的。”
她说:“你等一下。”
挂断电话。
切换到邮箱页面,从已发信件中查看一周前发给靳译肯的那个剧本,状态栏显示已读,吸一口气,情绪稳定,再给老坪发信息,让他发吴尔的联系方式过来。
而后一个电话拨给吴尔,吴尔接了,她说:“剧本我看完了,老坪也告诉我你那边的情况了,说实话我对剧本真的挺感兴趣,你方便告诉我新的投资人是谁吗?内定的人是谁?我想再争取一下。”
“……”
吴尔反应的两三秒内,龙七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点动:“你不方便说的话我就主动问了,对方是不是姓靳?”
“额,是。”
“全名靳译肯?”
“是。”
“内定的人姓邬,邬嘉葵?”
“这倒不是,”吴尔纠正,“不是邬嘉葵,是另外一个。”
膝盖上点动着的手指无声地停。
问:“哪一个?”
“姓徐的,徐一苼,好像也是坪叔工作室的艺人。”
……
挂了吴尔的电话后,她在沙发上坐着,握着手机的手垂在膝盖旁,阳台处的半道斜阳撇进来,寂静,无声,脑子里回忆起上一次听到“徐”这个姓时的画面,那是靳译肯也在的一个场合,海岛城市,深夜十一点,“姓徐的小艺人”六个字,从胖子的口中略带抱怨地蹦出来,同时还牵扯着老坪并不公平的资源互换手段,与靳译肯似听非听的神色。
那是老坪近期刚签尽心尽力在捧的人。
靳译肯真是聪明绝顶。
换别人还好,老坪怎么都是她的人,撕也能替她撕回来,但偏偏是老坪自己的人,坐山观虎斗这一套,总是他玩最溜。
倒也说话算话,说弄她就真的开始弄她,出手麻利不带预告。
夕阳西下后,她在手机上拨号,再次打给老坪,老坪接,她说:“徐一苼这事,我听吴尔说了。”
“刚才正要跟你说,”老坪摆态度,“我知道消息当天就问过了,一苼没跟那大祖宗接触过,姑娘比我还莫名,你放心,我找个时间安排你俩谈谈,只要她不签合同,那边也没法硬让她演,后头的事儿都好办,慢慢拉锯慢慢磨。”
“今天就见吧,”她回,“我有空。”
约的地点在老坪公司附近的咖啡馆,晚间七点的光景,人不多的角落,松香燃着,她架着一副带框眼镜,没着妆,靠着椅背看手机,老坪来得早,在边儿上坐,开门见山地问:“你们俩祖宗现在又搞什么?”
龙七没答,她在百度徐一苼的资料。
这女孩虽然跟她同属老坪工作室,但是见面的次数不多,隐约记得是个挺文艺的姑娘,话不多,爱写小文章,拍了挺多胶片写真,虽然乖静但也有一套自我想法,长相属于不漂亮但很舒服的那一挂,挺像日本治愈系的女星,被老坪挖掘的契机也是因为这,他说手底下已经有龙七这么一个极度外放攻击型的美人,那么徐一苼就负责往里收,两相平衡。
但是徐一苼这类型的,捧起来需要时间,目前吃的都是龙七留下来的周边资源。
十分钟过后,咖啡店门口一辆车子停,徐一苼下车,身影穿过店门口的篱笆,龙七往那儿撂一眼。
不到半分钟,人就到了桌前,穿一袭复古连衣裙,略带自然卷的黑长发,皮肤挺白的,唇膏也挺红,除此以外没任何妆,朝龙七这边鞠躬,朝老坪也鞠了一个,腰特别细,龙七没起身,老坪让她坐。
“不好意思坪叔,不好意思……”
视线看向龙七,老坪说:“叫七七。”
“不好意思七七,迟到了一会儿。”
声音很糯。
“没事。”
徐一苼坐下后,再朝她淡淡笑一笑,而后看向老坪,显然跟老坪是另一套不同于她的相处模式,眼神里有一些面对长辈的尊敬与小心,但同时也亮,有神,是个有意思的矛盾体,老坪说:“是这样的一苼,现在有个事情。”
“嗯。”她点头,表示听。
“七七这儿有一部片子,已经定了,女主是她,但现在这片子突然换投资人了,这位投资人跟我们有一点……”老坪比划了几下手,“跟我们有一点情感纠纷,于是这片子的主角名额随机一落,落到了你的头上,可是七七已经为这部片子准备了挺久,和导演也洽谈过,剧本也跟着顺过好几回……”
服务员上来送饮品单,打断老坪的说话节奏,徐一苼摆手,龙七说:“喝点吧,慢慢聊。”
“好……”于是,她说,“伯爵红茶,谢谢。”
服务员收单回前台。
注意力收回来,老坪说:“所以现在就先跟一苼你来聊聊,你是什么想法?”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一点,坪叔,就是说,”她总结,“现在有一部电影,原定的主角是七七,现在是我,而七七想继续演这部电影。”
“对。”
“投资人知道我吗?”
“投资人应该只知道你的名字。”
她慢慢点头:“这样啊。”
“所以?”
“但是我说不演的话,七七就能拿回这个角吗?会有别的人选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看……看那俩祖宗磨合吧。”
“祖宗?”
“就是投资人。”
徐一苼再看向龙七,龙七的手插着衣兜,一直懒,一直安静,徐一苼再看向她手边的本子:“那是剧本吗?”
“是。”
“坪叔,”她答,“您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七七这边平时也给我挺多帮助的,我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处理,但我对电影挺好奇的,我想先看一下剧本,可以吗?”
“拿回去看吧。”老坪说。
而后再聊了一些闲的,聊了真要拒绝出演的话,应该准备怎样一套说辞,徐一苼在这过程中都应得挺爽快,想得也很细,对龙七始终有礼貌有规矩,龙七话不多,聊半小时后,徐一苼因为其他行程提前走了,把剧本也带走了,等人一出咖啡馆,老坪马上说她:“不是说你俩聊吗,怎么都不出气儿,之前那咋呼样儿呢?”
“被人批评太燥,反思人生,决定少说多做,看看你们这些聪明人都怎么处理事情的。”
“谁说你燥?”
“我妈。”
本来想脱口而出“听她丫放屁”的老坪,收住了“丫”字后头的粗话,回她:“你平时是有点燥,但也别矫枉过正,人还收拾不了自个儿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