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一点一点的融合,如同纸巾浸染墨水,最后的意识反扑也被封云完全压制,想不通为何这个“睡鬼”打败自己居然这么的不讲道理,力气比不过,速度比不过,最后死去的却是我。
如果说,我盖革有什么比不过他的,大概是求生欲吧,这个家伙是真的怕死啊。
…………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是一个下雨天,雨水啪叽啪叽打在封云身上时,清凉的感觉将封云唤醒。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一片荒地的公路上,公路旁边不远是悬崖,而眼前的景象非常壮观:头顶天空圆顶是一面明镜,映照的,却是大片水稻田,可他脚下明明是荒地!
除了天空圆顶,笼罩大地的四面天空是由红蓝粉三色组成磨砂玻璃质感的屏障,而当封云来到悬崖边,看见一个“糖葫芦”形状的巨型透明水塔从悬崖底部拔地而起,直耸云霄!
荒地的红艳、过渡的粉嫩、天空的明蓝、头顶的绿……呃不不不,与其说是水塔耸立,不如说是从天而降的清水瀑布,而封云就站在这个“球体”内,水过风吟,畅享天地。
一眼天地阔,封云迫不及待的想要拿手机拍照记录下来,可忽然下起了冰雹,封云被砸的头痛受不了,于是缓缓醒了过来。
…………
“呼……”
群山晦暗、乌云变天、狂风大作、雷电交加,这就是醒来后的世界。
以往,这种天气最适合躺在家的被窝里,听着音乐、吃着零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打在窗户上的雨点,呼啸而过的冷风,这都是外面的景色,自己则是欣赏者。
如今,浑身湿透了,残血被冲刷干净,破损的衣服沾染泥水,狼狈的模样,和封云在森北国道向阳坡那时别无二致。封云就躺在这暴雨之下,更像一只流浪狗。
而醒来后,盖革的记忆席卷而来,一时间头痛眩晕不已,在盖革的记忆中,封云看见被它分尸的老人、被劈成两段的女人、被撞成烂泥一样的少年、被吃进肚子里的中年男人……
杀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现在盖革的记忆和他的融合,那些人仿佛成了自己脚下的冤魂,每个人的死状都相当惨烈。封云趴在泥地里,脸色红涨,不停的干呕,吐不出什么东西,但是那生肉的味道却久久不散,达到了封云能忍受的极限。
记忆融合的痛苦不仅仅是感同身受,最关键的一点是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正因为常人能够轻易辨别自己的情况,所以不会被这种问题困扰。但封云就不行,而且被搅得心烦意乱。
他快要被逼疯了,和敌人交手次次打不过,要承受开膛破肚般的痛楚,要不停的躲藏逃避,要忍受其他“人”的记忆融合,现在特么还要直视“自己”杀人的场景?!
失手杀了小星,封云已经被搞的不知所措,当他亲眼见证盖革杀掉的十几个普通人,那种对自己身体的恐惧、未知,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魂魄,喘不过气,恶心反胃。
“轰隆隆!”
雷云翻滚,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封云找了一棵大树,坐在底下勉强挡些风雨,什么打雷不能躲在树底下……管不了那么多了。
封云捋开发丝,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湿发挡在眼前,抬手的事,封云忽然间就愣住了。身体显然又发生了变化,衣服破烂,和泥水紧贴在身上,不难看出哪里发生了改变。
封云闭上眼睛,脱力般的靠在树干上,看着雨打叶落。
我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