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砸向车顶。
咚咚咚
咚咚咚
官道上马车狂奔。
“您好,能不能……”
不等话说完,马鞭伴着一句“滚开”落下,想要上前的书生惨叫着倒向路边。
倒下瞬间,书生不忘护向怀中竹制书篓,见着后面还有马车,书生哎呦着叫屈。
“哎呦,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打人,我只想借您的车避避雨罢了,怎么能如此欺负人!”
声音裹挟着风雨传进马车内。
听闻遭遇的曲禾忍不住心生同情,“公子,咱们要不要让人上车啊。”
同样听到声音的张衍刚欲撩开车帘看一眼,后面早就听闻动静的元珤已经叫停车夫。
“这位叔叔,您上我们的车来避避雨吧。”
清脆的童音传来,正在地上哎呦叫屈的书生怔愣一瞬。
挪动着身子道:“我已经淋湿了不要紧,怎好再污了您家的车。”话虽如此,但书生一双眼上下转动早已将停在路边的两辆马车细细观察一遍。
车身虽低调,却挡不住整个车辕结实,车辙也是用的最好的料子。
书生慢慢撑起身子。
一路见过不少学子,送出过不少吃食与热水的胡老太探出头道:“不妨事的,车本就是给人坐的,这雨越下越大,你先上来咱好到前面客栈避雨。”
书生动作一顿,口中直念着不好叨扰,他皮糙肉厚并不碍事。
架不住胡老太几人开口劝。
盛情难却,书生撑着身子不等抬起,咚一声,整个人又摔在地上。
“我,我还是不拖累你们了。”说完,车厢内有婴儿声音传来。
“这,你们车上还有孩子,小可还是莫要上车,万一让几个孩子染了风寒,便是小可的罪过了。”
这话听得曲禾探出半个身子,“这位公子,您上这一辆,车上没有婴儿,不怕的。”
本以为能蹭个闺阁千金的马车,谁知碰上这样几个……
雨越下越急。
书生嘴上的拒绝力度越来越小。
曲禾再不给书生拉扯的功夫,直接下车撑伞扶人,“您莫怕,车上两位公子都是顶顶好的人。”
被搀扶上车的书生一个劲儿道谢。
马车再度狂奔,不过因着刚刚的耽搁,雨势越发大起来。
哗哗雨声砸在车厢上。
曲禾边递帕子边问:“这位公子,您怎么一个人在路边?”
书生垂头,“我是要去衮州府参加秋闱,只是家里银子都拿给我读书,这才步行早早出发,谁知天降大雨,我害怕书淋湿,这才想着……”
说着,书生苦涩一笑,紧紧抱住自己的书篓,胳膊上正好是一道鞭痕划破被缝补的衣衫,皮肉红肿一片。
听得眼眶通红的曲禾扭头要递水,正好瞧见伤痕,“这天杀的,他们怎能如此行事!”
书生往角落挪动些许,面容愈发无奈的自嘲一笑,道:“我、我都习惯了,不过,雨天也不能全怨怪那些,”
话不等说完,曲禾的高声震惊划破车厢。
“什么习惯,难不成之前还有这样的事?”
书生沉默不言,自来憋不住心思的曲禾哪里会放弃,定要问出个结果。
一个一再追问,一个无奈回答。
字字句句听得车内几人心下发酸,连声安慰。
并未听到一句实质性话语的书生将头垂的更低,哽咽着道谢,直言自己定会好好考,家里还有弟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