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丹药的作用让他如此表现，简淼还是意识到了其中的症结。

“枚枢……你现在不是影子了，你有了形有了貌，是个体，你不能再事事以我的喜好为准。”简淼正色道，严肃的看着他。

看着他渐渐敛回的蓝色眼睛，收回冰雪精灵的单纯懵懂。变回枚枢的犀利和成熟的模样。

“我知道了。”

空气中喜悦渐渐被长期的沉默给冲刷干净，简淼撇开头，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说话。

他许多事都不懂，尤其催发出那丹药的药效时，仅凭喜好，单纯简单，如稚童。

她想，浮拾这么了解他，陪了他这么久应该不是怕他吧，而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纵容他，一个能将位高权重的王爷换成别人的人，怎么可能真是方才表现得那么泼皮无赖，胆小猥琐的样子。

或许，浮拾也是感于枚枢的干，而纵容宠溺着他吧。

“枚枢，我并不是冷血无情，我感动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可那时我更多的是难过，我不想因为我，你无主见，无自我，这样我会很难受的。”

若长时间这样，她怕他分不清到底是他想还是因为她想。

枚枢坐着，只要一撇头，或一转眸就能对上简淼热切认真的目光。但他目不暇视的看着窗户，没有转头。

他不再是活在阴暗里没有自我生活的一个虚影了，她想他明白。

“幺幺，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想一个人静静。”

简淼站起来，看了他半响道“好……”

望着没了她身影的门帘，他抬手在桌上拂过，端起桌上凭空而现的酒杯一饮而尽。

“三百年了，我说话早已不是简单的吐之而后快了。这些，你也不知道。”

西景楼一等侍女引着简淼绕过弯弯绕绕的阶梯，往楼下走。

在一楼左侧的水榭亭里，八个青衣侍从沿路径一左一右分开，警惕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侍女看简淼几番扭头去看，帮她解惑道：“那里的人物可不简单，既得了兵部尚书亲自作陪，还得了妲己姑娘的芳心。”

她上前几步，在简淼背后小心道“听说，那是陛下。”

简淼和她一起跨着碎漫不经心的继续向前，也微微动唇，小声询问“戴帷幕那位？”

“是的。那位左手边的是兵部尚书大人，尚书大人旁边的是御史大夫汪大人，陛下身边的红人。”

简淼点了点头，扭头再瞥了一眼，看着那位清冷的美人问道：“她是妲己？”

妲己这名字配美人虽好，可在贵为九五至尊的皇帝身边，好像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收回目光，妲己还端坐在皇帝身边，低头捏着蒲扇听皇帝在她耳边轻语，并未发觉简淼打量的目光。也或许是因为被关注得习惯了，混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

“妲己这个名字怎么来的？”简淼问。

慢她一步的侍女上前，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因皇帝陛下的龙驾在此，路上的行人寥寥。

她才放心的解释“妖都王取的。妲己是曾妖都王的侍女，结果被朝阳郡主给寻了理由打发下来了。据说是因为妲己逾越了规矩，朝阳郡主发难时，连一向宠着她的妖都王都没做任何反应，冷眼旁观。”

说着，即便她极力让自己脸上的神色看得惋惜，还是没掩饰住她眼里的幸灾乐祸。

简淼挑眉，问“那妖都王可是个举世无双的贵人。”

侍女使劲点头“是的是的，像嫡仙一样。”她时常在灵境上看见他为八国传播佛光，焚香念经的的画面。

好看极了！

“哦……难怪了。”难怪这侍女对妲己有着莫名的酸意，原来的得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

“哪怪？公子发现什么了？”如此无厘头的一句，让侍女不禁惑然，和简淼聊了这么久，她也放下了心弦。

公子也是画楼的侍从，她这么问他即便是王爷的客人，也应该没有冒犯到吧。

“难怪那朝阳郡主就为难妲己。近水楼台先得月，郡主若是对妖都王有爱慕之情，诚然不会留一个世间罕有的美人在妖都王的身边。”

“公子猜的不错。若不是妖都王执着进入清灵期，问那心佛。恐怕那朝阳郡主早就成了妖都皇后了。”

“哦～原来如此，我倒是猜准了。”清灵期？是巫灵的阶层吗？

侍女点头，笑道“公子真聪明。”还很好，若是其他人入了王爷的眼，早就眼高于顶了，哪里会像他一样和她一个低下的婢女说话。

“对了，公子，你的头发可要竖好，这里的人太多，实在有些影响你的仪态。恰好我这儿有支不怎么花俏的簪子，还是崭新的，公子若不嫌弃奴婢可借你。”她本想送的，就怕公子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子。

简淼想到自己用手帕随意扎起的头发点了点头，她还要回东一等下楼，到时还要去画楼外接冬杏送得晚饭，确实该竖起。

她双手接过，感激道“谢谢姐姐了，次日定完好无损的归还于你。”简淼如今是十九岁的少女，叫这二十的侍女姐姐也表尊敬。

本想买支新的，可那样就有了交换信物的嫌隙。她身为伪君子，不要随意留情的好。

侍女羞涩的抿嘴，对于这个俊俏得不得了的小公子手下她的东西，她心里是极有成就感的！

“不必不必，公子既然是王爷的贵客，当然也是景禾要尊敬的贵人。”掩袖笑道。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