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易想着,叔叔那么厉害,没了他和时榆的拖累,赶去失色谷应该不是问题。
可自那之后再没遇见,云怍旋派去帮忙寻找的下人也一无所获。
待在云怍旋家里这个计划倒是挺顺利的。云妈妈认真听了孩子们颠三倒四的描述,爽快地把白辞易和时榆留下了。她在失色谷给时榆找了医院,让时榆能安心治病,一点一点好起来。
云妈妈说那是失色谷最好的医院。白辞易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但是他知道治病的医生很厉害,因为时榆真的在一天一天好起来。
不仅耐心地照顾时榆养好身体,云妈妈还特地给时榆和白辞易请了家教,让他们不用抛头露面也能接受教育。她给足了他们私人空间,让他们重新回归不愁温饱,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
她曾是白辞易最为感激的人,是白辞易在祷告时会为她祈福,设想未来时会想报答的恩人。
他们就这么在云家的庇护下长到了十二岁,期间他们没怎么踏出过云家给他们安排的藏身之所。一方面是害怕会被仇家找到,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给云家添麻烦。
寄人篱下就要有眼力见,不管主人家是如何善良,少给人添麻烦总是没错的。
十二岁那年的春节,白辞易和时榆坐在窗边看窗外跨年夜的烟火。烟火噼里啪啦炸了满天的流光,电视里播放的节目也是热热闹闹的。他们从孩童抽条成为少年,就这么相依为命度过了数余载。
白辞易记得那年的烟火放的很快,每一束烟花都跟摁了快进一样。时榆抖着他的耳朵尖儿坐在飘窗窗台上,木愣愣地看了半天,忽地转头让白辞易给他拿个火龙果。
白辞易说家里没有火龙果,别的水果吃不吃。时榆盯着他的手,好半天以后才出声:“骑士堡的烟火比这个好看。”
“位置问题吧。”白辞易下地去给他端了个果盘,摆了一盘水果让他挑,“骑士堡那时候就在烟火底下,视线好。”
他已经能够做到不动声色的提起过往,那些血与泪被他下意识地模糊,再回忆起时不由自主地会去想起幸福美好的定格。
就像往脏污的画板上刷白漆,一层一层的覆盖,假装底下从来都是干净的。
“白辞易。”时榆抓了个橘子起来,剥皮以后分了一半到白辞易手上。他很早就不叫他哥哥了,可能是青春期,总之白辞易还因为这事儿惋惜过一阵儿。
“橘子皮儿的汁别往我裤子上抹。”白辞易看着他探手过来,用沾了汁的指头捏住自己的裤子,“我白裤腿,你完蛋了。”
时榆被逗乐似的大笑一阵儿,笑的人东倒西歪,靠上墙以后才坐稳。他怀里揣着白辞易给他包的红包,上面有着白辞易一笔一划给他写的新年快乐。
“你字儿真丑,纸上撒把米鸡踩几脚都比这好看了。”时榆把手里一直捏着没吃的那一半橘子丢给白辞易。白辞易伸手接了,不客气地给他翻了个白眼:
“就你那蚯蚓体,咱俩谁也别说谁了。”
“你还能给我压几年岁。”时榆隔着一小段距离望着他的眼睛,语气随意地问道,“明年我还能收到你的压岁红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