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床铺,背上一片冰凉。
他手指紧紧攥着床单,心脏突突突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在一旁陪护的周琦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打开了灯。
然后看到了越星疏满脸的泪痕。
"小疏。"周琦快步走到越星疏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这么厉害?!"
越星疏失焦的双眸无法聚拢,他失神地看着前面,大口地喘气。
"小疏,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周琦拿了热毛巾,给越星疏擦了擦脸:"没事了,我去叫值班的医生。"
周琦放下了毛巾,准备往外走,却被越星疏拉住了他的衣角。
"疏疏?"周琦疑惑地看了越星疏一眼。
越星疏却一把抱住了周琦的腰,忽然放声大哭。
像是要把积攒了多少年的心酸难受愧疚和悔恨都哭出来。
无边无际的哽咽声在病房里幽然荡开,像是浓到化不开的墨。
漆黑到让人绝望。
越星疏抱着周琦哭了好久,抽动的身体渐渐平缓了下来。
周琦摸了摸他的背说:"没关系,小疏,别害怕,我在。"
越星疏缓缓松开了双臂,他颓然坐在了病床上,抽泣声还有,他纤瘦的肩胛骨像是已经无法承载灵魂的痛,摇摇欲坠。
周琦鼻头忽然有些酸:"小疏,你先躺下,我去叫医生,你又烧起来了。"
越星疏茫然看了周琦一眼,他用手撑着身子慢慢躺到了床上。
手背又扎上了针,他看着冰凉的液体一点一点进入自己的身体。
温度却一点一点流失了。
越星疏昏昏沉沉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睁开眼时,看到了窗外干枯枝桠上的落雪被覆上了一层金光。
有些晃眼,越星疏眯着眼睛,伸出手背挡了挡。
忽然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越星疏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的身体僵住了,紧紧绷住,他不敢回头。
"小越。"
身后传来了一个沧桑而暗哑的声音。
越星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的身体慢慢缩到了一起,手指被床单绞得生疼,但他还觉得不够。
沈知佩走了过来,伸手搭上了越星疏肩:"小越。"
越星疏的身体抖了一下,他从干涸的喉咙扯出了一声带着血泪的:"对不起。"
沈知佩的心脏还是被狠狠揪痛了。
他搭在越星疏肩膀上的手收紧了片刻,又缓缓地松开了。
"不怪你。"沈知佩几乎哽咽出声:"不怪你,小越,是我没有保护好乐乐。"
越星疏把脸埋在了被子里,他死命摇头:"不,不是,是我,要不是我自作聪明,要不是我粗心,乐乐就不会死…沈知佩,你该恨我的,乐乐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沈知佩深深呼了一口气:"不,乐乐不会怪你,我更不会。小越,该怪的是那些作恶多端的恶人,我们不要互相责怪,我们要好好的,这才是对那些人最大的惩罚,也是对爱我们的人最好的安慰。"
越星疏的身体僵住了,他缓缓从被子里抬起了头,小声问道:"你…真的不怪我?"
沈知佩看着越星疏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越星疏的头:"怪。"
越星疏的表情骤然惨淡,他垂下的双眸,不敢沈知佩的眼睛。
"我怪你就这样失踪了五年,怪你从来不去看看那么爱你的乐乐,怪你不珍惜乐乐用命换的身体。"沈知佩的声音哽咽:"越星疏,乐乐为了救你,连命都舍了,难道你就这样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越星疏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碎了,他满腔的酸涩与愧疚在沈知佩一声声的质问声中喷涌而出。
他抬头看着沈知佩,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沈知佩擦掉了越星疏眼角的泪:"真觉得对不起,就答应我去s城看病。"
越星疏愣了一下,看着沈知佩,只听他说道:"不用猜,是楚屿跟我说你在这里。"
越星疏的眸子淡了淡,他垂下了头。
"他说你不想再见他,所以让我直接跟周琦联系。"沈知佩说:"我们不去平城,去我那里。"
越星疏没有抬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