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一手撑住林依的手臂泄了她的冲劲,免的她把自己撞伤,另一手抬起,用自己衣袖遮住她头脸,帮她挡一挡喷过来的茶水。
“薛老,您好歹憋着点啊。”
林依的脸憋的通红,微微歪斜的发髻散乱着荡在脸颊两边,她羞赧的撑着苏城的胸膛,又仿似才反应过来手掌之中的热度是什么般,又如惊慌的鸟儿“倏”地缩回手,含了两分恼羞成怒的坐直身子,嗔道,“您老总是喜欢捉弄人。”
“哪有。”薛老无辜眨眨眼,随手潦草的捋一把自个儿淋了茶水的胡须道,“还不是你这丫头惯喜欢用平淡的语气讲不平淡的话。”
“我说的又不是假话。”林依不敢看苏城,只能瞪着薛神医故作自然的抬臀快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去。
凳子是不能坐了,她挑起耳边的散发挽到耳后,以遮掩自己还在乱跳的胸口。
还好薛神医是个闲不住的,没感觉出淡淡的暧昧气息,嘴里嚷嚷着刚听到的惊天之语回问,“丫头!这可不兴开玩笑,你真知晓治天花的法子?”
“嗯。”林依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婉婉低语道,“札子里有记载。”
复又打着腹稿,斟酌着道,“札子里没有详尽,只道牛痘可治。”
“牛痘?”薛神医歪了歪屁股,座下的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唧嘎”声,他皱着眉思量着开口,“可也是种痘?”复又增加一句,“和人痘差不多?”
林依面上不显,但内心倒是翻涌起惊涛之浪,没想到这时代已经有了人痘!
“可、”薛神医眉间纠结起一个疙瘩,似是思考着如何说。
“种人痘者,亡者十之一二,朝廷正在安排人在种人痘,不知这牛痘与人痘相比,哪个好些?”
顾不得羞怯,林依望去说话之人。
苏城也正好望过来,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又对上了。
林依忍下害羞,低垂下眼眸,认真思考着怎么回答。
要知道在现代,随便问一个人都会告诉你克制天花就得种牛痘,可此时此刻林依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牛痘肯定比人痘安全的问题。
治疗疟疾是意外,林依为了救苏城,也顾不得藏着掖着。
但按她原本的想法,牛痘的事情只透出一点点,给他们一个方向让他们朝着这方面攻克就好,也省了她被人注意到。
哪晓得,种痘的法子已经出来了,如她不讲个丁卯,怕是连薛神医都不定信她。
打定了主意,林依散去眼中的思索之意,复又浮起一抹笑,抬起头来朝着他们二人郑重的一点头。
“我并不能保证种牛痘不死人,但、”林依微微一笑,肯定的道,“那也比种人痘死亡的人数要少的多。”
虽说她是为了苏城而来,但也不无是为了天花而来,她手握更好的治病办法,没道理因着莫须有的害怕而冷眼旁观着。
“哈哈哈!”薛神医情绪外放,重重一拍扶手,呼喝一声,“大善!”
“薛老,此事还待从长计议!”苏城不得不在薛神医高兴的要跑出去转一圈之前,阻止了他。
薛神医的笑声戛然而止,房里突然一静,撇去了令他快意的情绪后,他也察觉出不对来。
如果丫头手中的手札果如这般神奇,不可能几十年来一点传闻都没有过。
更何况连苏城都没听过这就不对了,要知道他可是天子的暗卫,除了观察各官员的异动之外,就是要闻风而记。
讲句夸张的话,在他们的监视下,隔壁王二麻子家母鸡下了几颗蛋,他们也能弄的清楚,更何况是这近乎于治病救人的传闻,不可能一点风闻都没听过。
那么,这丫头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薛神医探究的朝林依望去,却见苏城突然一动,站起身走到林依面前,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挡住她的身影,拉着她朝门口边走边对着薛神医道,“该用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