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只是恭恭敬敬下跪,手上的动作亦不曾变一分一毫:“老祖宗、二太太、二奶奶明鉴,奴才实在不敢撒谎,蓉哥儿如何交代,我便如何说,不敢多添一字。”
贾母这才看向铭烟,询问学堂情况,又因何事如此?
听到宝玉站着晕倒,铭烟又添油加醋几句,贾母已经被急出火来,正要说话,就听到王夫人出声道:“好你个蓉哥儿,这是欺负西府无人了么?”
说着就要招人去问罪,凤姐“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向铭烟,吊梢眉倒竖,倒是难得动了真怒:“好你个铭烟,就说蓉哥儿为何总看不上宝玉,原来竟是你们这一起子奴才弄鬼,倒让宝玉为你们背锅。”
铭烟被打得头晕目眩,整个脸上五指印明显,只是在如今西府女主子中第二威望的凤姐面前,不敢再多说一句。
王夫人厉声喝道:“凤丫头,你这偏心也就罢了,胳膊肘朝外拐可小心别折了手。
如今你宝兄弟既被蓉哥儿罚晕了,你不为你宝兄弟做主倒罢,先罚起他的书童来了,这是给我们看么?
怎么只有你蓉哥儿是你侄子,你宝兄弟不是你兄弟?论亲戚血脉,莫说你也是王家之人,还是同属西府呢。”
贾母听闻此话,看向王夫人喊道:“老二家的还不住口。”
又看向凤姐:“凤丫头,解释一二吧。”
短短两句话,就让整个荣禧堂安静下来,三春并黛玉也被吓了一跳,只在旁边屏息静坐。
凤姐面色肃然上前道:“蓉哥儿不待见宝玉是有的,只是何时专拿宝玉错来说话。
如今既听这蛆心说法,蓉哥儿不说拿宝玉错处说话,竟不分出个一二来就将罪名安给了宝玉,岂不是成了秦桧杀岳飞?
若蓉哥儿只有之前能为手段也就罢了,单以如今心胸而论,亦不止于此,更遑论蓉哥儿如今的行事手段。
可见这等弄舌之人在我们面前还敢如此夹带私货,若是到了下面,保不齐连卖宝玉的主意都敢想呢。”
贾母看着下面的铭烟脸色惨白,就知道了其话真假:“若想活命,还不将实情从头讲来。”
铭烟重讲了一遍,这一次不敢再加东西,又重新问了一遍赖大,见其依旧恭敬端着双手,贾母道:“放下手罢。”
赖大恭敬道:“谢老祖宗,只是若如此,汤可就要洒了。”
堂中上下多是不曾读几卷书的,因此贾母道:“可有谁知什么鼠的?”
黛玉只是淘来得闲书上看过这典故,看了一圈并无一人应答,也不欲多事,只见贾母又问了一遍,知其素来疼她,不忍其被蒙蔽,这才为其讲解道:
“老太太,詹鼠乃是隋文帝时悬榜招来的御厨,一道“饿”肚子菜肴让隋文帝龙颜大悦,悟出治国之道,被封为厨祖。蓉哥儿说的怕汤洒了则是化用了太祖所寻找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之故事。”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贾蓉话里的道道。
“哼,若真敢让老太太饿肚子,那就不孝了。”
王夫人在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