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莫非这个天降的男主角，是走后门来的不成？！

孙亦初弯了弯眉眼，凑到了涂晚舟身边：“杨伯伯好，涂伯伯好。”

“好好好，不愧是我们多年前就确定下来的男主角，啊？哈哈哈哈哈，老涂头，看来我们的眼光着实毒辣啊，这小子越长越符合林景明的形象了！”杨辰光满意的上下打量着孙亦初，一句话就告诉了所有人：这个主角一开始就是孙亦初的。

也只能是孙亦初的。

涂晚舟满意的摸了摸胡子：“也是不枉我们亲自登门，亦初啊，你先去试妆看看，要是不合适我们就改妆。正好让你和许婧对对戏。许婧，你过来，这是孙亦初，也就是林景明的扮演者，你们俩一会儿对对戏我们看看。”

一旁，正闭目养神的女子闻言走了过来，她留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显得整个人精神十足。很是符合剧中做事一丝不苟的“夏若春”。

“你好，我是许婧，夏若春的扮演者。”

“你好，我是孙亦初，林景明的扮演者。”孙亦初冲她笑了笑，可对方并未回应。

她只是冷冷的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和导演说了一声，转身继续休息去了。

涂晚舟有些尴尬，正欲和孙亦初解释她没有恶意，就见孙亦初一脸的无所谓，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如此就好，若是还没开始两个主演就闹了不愉快，他们会很难办。

“小陈，带他下去试妆，注意别弄进眼睛了。”杨辰光拍了拍孙亦初的肩膀，笑道：“好了，你去试试吧，我们再挑挑人，一会儿你过来一起看看。”

“好！”孙亦初点了点头，跟着化妆师去了旁边试妆。

两位导演再次恢复工作模式，继续筛选起了人。

半小时后，孙亦初换下了新衣服，只穿了一件破旧的白色衬衫，那衬衫上染着血和黄色油渍，看上去很是狼狈。下身的裤子同样破旧，一条裤腿短了几分，可又被人补上了一部分不同颜色的布料，再配上那双能看见脚趾的帆布鞋，看上去滑稽得很。

脸上被画上了几道伤口，其中一道离右眼角距离不足三厘米，若再深一些，恐怕就要瞎了。头发被染成了黑色，掺杂着些许尘土，给人一种刚从地里爬出来的感觉。

他的嘴唇干裂，眼神空洞无神，就那样撑着一口气般，站在了众人面前。

“……像，太像了……”涂晚舟愣愣的看着，忽然，他借来了一旁女子的口红，上手在孙亦初右眼角加了一颗红痣。

杨辰光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孙祁那小子，还说我们俩是在拿他们开玩笑，快快快，我拍张照片给他们瞧瞧，让他们知道亦初到底有多合适这个角色！”他说着就真的拍照片发给了孙祁，半点不拖泥带水。

“……”孙亦初下意识想舔嘴唇，可是他可不想吃进一嘴的化妆品，“伯伯，什么时候试戏啊？”

“现在，现在！许婧，你来一下，你们俩念两句台词我听听看。”涂晚舟叫来了许婧，当即清空了现场，他沉声道，“夏若春，你要知道我们是警察！！做事要讲究证据，而不是你所谓的直觉！”

许婧瞬间进入状态，她闻言抬眸瞧着涂晚舟，眼里满是愤怒：“证据证据！人死了一个又一个，为什么他每一次都会出现？！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等你们找到证据，还要死多少人您数的清吗？！”

她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大口喘着气，良久，她蹲下身来抱着膝盖泣不成声。

专业演员不愧是专业演员，只一瞬间她就声泪俱下，仿佛真的成了那个对于命案束手无策的夏若春。

涂晚舟满意的点了点头，偏头看向杨辰光，只见杨辰光敲了敲桌面，道“下雨了。”

孙亦初捏了捏手心，微微抬起左手握拳，假意自己正举着伞。

他漫步在大街上，忽然，一扭头便瞧见了正在淋雨的夏若春。

“夏警官，下雨了，您怎么在这里啊？”他将雨伞前倾，还准备说什么，可下一秒，就见原本正在哭泣的夏若春突然站了起来。

她一巴掌扇飞了林景明手里的雨伞，厉声质问道：“人是不是你杀的？！你到底是不是凶手？！”

林景明咽了咽口水，蹲下身准备将伞捡起来。可夏若春步步紧逼，竟是一个用力将他推开了几步，“你为什么每次都出现在现场，为什么总是穿着同一件衣服，为什么每次我看你，你都不敢和我对视！林景明，你就是凶手，对不对？”

“……你有证据吗？”沉默良久，林景明缓缓开口：“指纹和我对不上，不是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凭你可笑的直觉吗？”他说着居然微微扬唇笑了起来：“若天下的警察办案都靠直觉，才是真的要乱了。”

他弯腰捡起伞，轻轻打了个响指：“夏警官，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就先告辞了。”

“站住！”夏若春拦住他，道，“你不是说你知道谁是凶手吗？请加入我们，帮我们追查凶手，拜托了。”

“不感兴趣。”林景明挑了挑眉，“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帮我找个女朋友，否则……免谈。”林景明重新撑起伞，只是这一次，那伞不再前倾，只盖着他。

“……我考虑考虑，但是我保证，你加入我们对你不会有坏处的。”夏若春张了张嘴还准备说什么，可林景明已经转身离开了。

林景明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没有坏处吗？若是被凶手发现，第一个死的难道不是我吗？”

“咔！”

杨辰光皱着眉头看向许婧：“表情不太对，你这个时候对他是怀疑的，是不信任的。所以你提出让他加入时应该是心虚的，因为你并不是真的要邀请他，这只是你的缓兵之计。”

许婧默默低头，“我明白了，谢谢导演提醒。”

“还有你。”他说完那个说这个，扭头就瞧着孙亦初，语重心长道：“痞笑，痞笑懂不懂，你笑那么乖，哪里像是个有城府的人？”

孙亦初抿唇点了点头，“我会努力学的。”

“嗯，去把妆卸了吧，然后过来和我们一起挑人。”涂晚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很棒了，回去要好好琢磨人物细节，一会儿会拿词本给你们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导演。”孙亦初点了点头，重新回去卸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导演身边挑选着一众配角的扮演者。

一连四个小时过去，可入选的人依旧寥寥无几。孙亦初不知道该说这些人都是歪瓜裂枣，还是该说是两位导演的眼光实在过于高了。

临近正午，筛选暂停，涂晚舟带着孙亦初和许婧先去吃饭，准备下午再继续。

“许婧啊，亦初是新来的，有什么地方不懂不清楚的，麻烦你多照顾着。他经纪人手里还有一个沈染白，可能没那么多时间管着他，你是前辈，多关照一下他可以吗？”涂晚舟生得一副笑相，说话也温柔，圈里没有人不喜欢不尊敬。

许婧点了点头，主动加了孙亦初的好友，“以后我带着你，叫声许姐来听听。”

孙亦初一脸茫然，可还是老老实实唤了声：“许……许姐。”

“嗯，素人能有今天这样的表现，说明你很有天赋。希望以后能在顶端看见你，加油。”许婧冷着一张脸，却说着如此暖心的话，孙亦初腼腆的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会努力的。

“嗯，加油。”

几人吃过饭已经快到两点了，许婧带着孙亦初先一步回了影视城。

原本想着收拾东西四处逛逛的二人，一进门就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住了。

“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明不是你推的吗？！”

孙亦初眼角一抽，这词儿，格外耳熟呢。

“我说了不是我推的，我推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他本不想管，可那道反驳的声音听着更是耳熟，像极了某位要撕了他嘴的故人。

孙亦初推开门，就见乱糟糟的场面分成了两派，这边叽叽喳喳围着四五个人，而另一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顾佑，还真的是你啊？”孙亦初挑了挑眉，忽然有点佩服自己的耳朵，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谢池的身影。也是，要是谢池在，根本不会有人敢欺负顾佑。

毕竟打狗也得看主人。

“是你？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顾佑揉了揉眼角，语气不经意间带了丝哽咽，“恭喜你，笑话看够了吧？赶紧走。”

“谁欺负你了？”孙亦初一看这架势就是被孤立了，不过顾佑是谢池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他，不怕谢池找麻烦吗？

顾佑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去别处，一脸不想提起伤心事的模样，让孙亦初有些无奈。

见人不愿意说，他只好问起了旁边的人：“你好，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一人端详着孙亦初许久，撇了撇嘴道：“还不是顾佑刚刚作死，居然推了向喻，把人家手表都摔坏了。”

“哦~”孙亦初饶有趣味的瞧着几人，看来这次的主角，叫向喻。

他偏头看了一眼顾佑，忽然轻声笑了笑：“你这次怎么不说谢池会给你撑腰？”

顾佑恼羞成怒，瞬间瞪了过来：“你闭嘴，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和谢池吵架，今天怎么会被人欺负？！”

“啧啧啧，我要是你，我就骂回去，而不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孙亦初上前勾上他的肩膀，朝向喻那边扬了扬下巴，“你说他推了你，证据呢？”

“什……什么证据？！难不成是我自己摔得吗？！”向喻明显一愣，没想到这个陌生的青年居然认识顾佑，而且还是顾佑那头的人。

这个人是和许婧一起来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肯定是他，当时向喻身后又没有别的人，就只有他。”一人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接着别的人也讨论了起来。

总之就一句话，就是顾佑推的。

孙亦初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挑了挑眉，“证据还是没有嘛。”

顾佑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然是帮你咯，你不是要撕了我的嘴吗？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你怎么跳过我几个哥哥撕我的嘴？”孙亦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当然，你可以不接受，我可以当没看见。”

“你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顾佑有些懵，他和这个人素不相识，甚至见面就差点干起来，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孙亦初摸了摸下巴，“可能是单纯不喜欢他们吧。”他笑得温柔又和蔼，可眼神却冷得可怕。

一群仗势欺人的废物，和昨天的顾佑倒是很像。只不过，今天的顾佑，成了被欺负的一方。

少了谢池，他简直就是个还没断奶只会哭的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