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恁端走吧,俺不吃,俺吃了,万一再把俺给卖了怎么办。还不如让俺直接饿死得了。这样娘还少养活一个。”我把头扭到床的里面,带着哭声,断断续续虚弱地说着。实在是喉咙痛的不能太大声,话也说不连惯。
娘看了我一眼,端着碗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刚止住的眼泪又不要钱似的往下流。看得我心烦。不会去找爷吗?就知道哭。
我抬起手想将那碗面打翻,可是一抬头看到旁边的小娃子,靠在床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碗面。我只好重重在落下手,又转过身去,不说话。
娘看到我的动作,先是把碗端到了旁边的桌上,又抱着我说:“莲枝,俺真的没有想卖恁,是恁大爷说,给看了一个好人家,家里两个秀才,百亩良田的,说是找个人去照顾小公子,以后长大了要娶了做媳妇的,俺当时想,恁在家总是吵着吃不饱,去了人家里,恁又勤快,人家有钱,肯定会喜欢恁的,到时候不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了吗?恁大爷没有说卖,俺和恁爹一文钱也没有收到。想着要跟着一起去看看的,一回头,恁就做了傻事。恁个傻妮子,娘哪能舍得去卖恁啊!”本来流着泪的眼睛说这里,更是抱着我哭的厉害。旁边的小娃子也拉着我放声大哭。
“哭哭,哭什么哭,都多少天了,晦气的要命,鸡蛋也拿了,饭也做了,没死今天还不去挖猪草去,偷懒偷习惯了啊!”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我没有来得及看见,就见娘赶忙起身要去抱我。这时黑瘦男人从外面回来。把我往他背上一放,说:“还是俺来吧,恁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背哪啊。”
“背给她爷看一下,莲枝不相信咱们不卖她,她几天没有吃一口饭了。让她爷给发个话。让这孩子给放下心。”
终于开窍了,看来这对父母还能救,没有傻到底。我还以为只能靠自己呢,别人穿越都是公主,小姐的,怎么到我就变成了一个可怜的不能做主的娃。
初秋的早晨还是很热的,现在地里的庄稼还没有熟,刚带着一家儿孙捡过粪的曹家老爷子正坐在里屋床头,是一个黑红色皮肤的高瘦老头,头发灰白,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衣裤,大概50多岁,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烟杆,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头顶上已经是一片烟雾寥寥。
和曹老爷子并排坐在床头的还有一个老太太,头戴一个旧的看不出颜色的抹额,身穿深篮色连襟夹祆,两腿相盘,两手放在膝盖上,圆脸,只是现在脸色发黑,咬着下唇,好像有人欠他钱没还似的,刚还大声吵着让娘挖猪草的就是她。
老爷子的下首紧挨着他坐的是一个白面的胖子,头戴方巾,像电视里演的员外老爷似的,40来岁,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大爷——曹国全。
大爷下首是一个黑瘦高的汉子,长期的不洗脸所至,只见他嘴巴一圈皮肤是白的。别的地方是黑的,穿的衣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上衣的袖子上还破了一个大洞,他两手相抱,斜靠在床沿上,脸朝着白面胖子看去,眼中还带着羡慕的神情。这个应该是曹家二爷——曹国恩。
还有一个坐在床边下面的小凳子上,更瘦,穿的整整齐齐,脸看上去很长,五感挺周正,但是神情黯然,让你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开心。他是曹家三爷——曹国华。
这些人的下守对面坐着一些女人,其中有两个女孩,个子差不多高,只是一个白,一个黑,黑的小姑娘穿着崭新的银红坎夹,一条油亮亮的辫子在头顶盘了个发髻,上面还插着一个鎏金的小凤头簪子,头顶的发间还簪了一朵米黄色的鲜花。
白的那个也穿着半新不旧的藕荷色妆花夹袄,漆黑的头发在头顶挽了一个锥髻,两边耳后垂落几缕青丝,两个女孩头抵着头并排坐在一起,更显得白的那个肌肤雪白,杏眼桃腮,美艳动人,不知道黑的那个知道她成为了别人的陪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