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你说这一切是梦吗?”
日转星移,沧海桑田,无界川底无岁月。
一场暴雨袭来,冲散了艳阳天,雨水聚集,水分充足,山洞外面的沙漠中开始冒出了绿芽,绿芽又瞬间长成了擎天树,繁茂的枝叶伸进山洞,清新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晶莹剔透的水滴从翠绿的叶片上滑落,林宁及时伸出了手,“有点凉”,雨滴沾湿皮肤,手心纹路显得很深。
“梦里,我曾见过无数次这场景,和一个找不到的人······”
层层叶片交错,一片绿海中沉浮,林宁任手心雨滴滑落,跌倒地上,渗进土里。
“啾!”飞流那双如大灯泡般的眼睛发着棕黄的光,绕着林宁滴溜溜的转。
暴雨来的急,飞流淋了好一场雨才回到山洞,此时那一身艳丽的毛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让飞流一个气势非凡的魔兽变得像个落汤鸡。
它俯下身子凑到林宁身边,一颗湿漉漉的脑袋不停的蹭着林宁的衣衫,将林宁衣衫蹭湿了一片,白衫上本是坠着些不显眼的竹影暗纹,此时衣衫一湿,竹影便隐约失去了踪迹。
林宁视线从那片绿海中收回,看向凑在自己身边的大脑袋,叹了口气,“三年间,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啾啾!”
滴溜溜地大眼睛转着,飞流起身,扬起脖子,颇为神气的抖了抖浑身羽毛,雨水顺着它的羽毛滑落,朝山洞四周飞溅,山洞里一瞬间“劈里啪啦”,也下了一场大雨,周石壁也不能幸免,雨滴甩到石壁上,顺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往下滑,像是玻璃上的水雾。
“飞流!”
林宁浑身衣服被飞流弄得湿透了,他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拖着湿漉漉的衣服,气鼓鼓的走到飞流身边,本想捏着飞流那藏在羽毛下的耳朵好好说教一番,但当看到飞流那双大眼睛满含着喜悦,林宁一下泄了气。
“算了。”
飞流是为了让他开心,虽然做法有些不得要领,每当飞流感觉到自己情绪低落时,总会做一些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虽然没有能很快让他打起精神,但也将他从情绪的漩涡里拉出来了一些。
“下次不许这样了”,林宁摸了摸飞流的脑袋,运气将湿漉漉的飞流与他都烘干了。
山洞很大,水滴从石壁上落下发出“啪嗒”声,让这个一向寂静的山洞热闹了一些,将整个山洞烘干也不费力,但看着身边的这个大脑袋,林宁有了其他好主意。
飞流只见林宁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块花色有些丑的布,“啾啾?”
“别急”,林宁拍拍飞流的脑袋,飞流“啾!”的又兴奋的叫了一声,他脑袋在林宁手下舒服的蹭着,懒洋洋的竟打起了哈欠。
就在他的眼睛将闭未闭时,一块大布突然盖了下来,遮住了它引以为傲的绚丽羽毛和灵动迷人的双眸。
“去擦干!”
飞流脑袋从大布中钻出,便见林宁指着那块写满文字的巨大石壁。
从它身上甩出的水迹让石壁上的文字变得斑驳,飞流委屈的“啾”了一声,在林宁的目光下慢吞吞的走向了那石壁。
石壁上的文字是林宁刻上去的,记载着与这和平世间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仙魔大战,仙尊自刎,血魔清剿,魂灭体,水寒剑,还有,若秋雨。
他所经历的,他为之努力的,为之痛苦的,为之付出全心全意爱着的,都不存于这个世间。
无数个白天,看着这仙魔和平的世间,林宁觉得从前是一场梦,但午夜梦回间,那些浓烈的色彩又历历在目,红的血,绿的树,白的衣,冷的剑,全是真实存在过的。
第一年,他踏遍千山万水,人间魔界,都不曾寻到他要找的人。
第二年,他发觉梦中那些浓烈的色彩在变淡,像是晕了的水墨画,朦胧起来。
一向沉溺梦中不愿醒来的他,那一夜猛然惊醒,冷汗浸湿后背时,他想原来他根本不怕那场光怪陆离的经历是梦,他怕的是遗忘。
只要自己记得,那人便一直在。
那夜他坐了很久,起来便将自己记得的一切刻在了石壁上,凿壁声日夜不辍,但有时他会睡着,刻字的用的石头从他手中滑落,再醒时,他发现那些记忆又淡了一些。